劉春梅把手中的籃子遞給葉銀紅,笑道:“我婆婆這些日子攢了些雞蛋,說留給她侄女兒吃呐!”
她說完這句話,見葉銀紅和梁青娥麵上俱帶著詫異,臉上就臊的有些紅。
哎,婆婆不喜秦蘭花,連送來的雞蛋都不願進她嘴裡,她自己不好意思說,非讓自己上門說這麼一句討嫌的話。
“秋蓮有她姑惦惦記,是她的福氣。”梁青娥示意葉銀紅收下雞蛋。
回這麼一句,也是讓倆人回頭轉告大陳氏,她的意思,她明白了,這些雞蛋一準都進陳秋蓮肚子。
來都來了,倆人先去看一遍五壯,五壯睡的香甜,陳秋蓮正在做針線,三人說一會子話,劉春梅和吳荷香就起身告辭。
等從陳秋蓮房裡出來,躊躇再三,倆人敲響了秦蘭花的房門。
秦蘭花此時心都在另一件事上,沒空計較大房婆媳仨狗眼看人低,沒把她放在眼裡這事。
看見樂寶睡著,劉春梅和吳荷香鬆口氣,如此就不用哄抱逗弄樂寶,和秦蘭花這娘們閒扯淡了。
二人囑咐秦蘭花好好養身體,倆人又看一眼炕尾露出一截簇新細棉繈褓的樂寶,悄悄交換了個眼神,就告辭出來。
“二嬸,我娘說明兒去鎮上捉些雞苗鴨苗,你家要不要捎帶幾隻。”
臨出院門前,吳荷香想起一事,開口道。
梁青娥沉思幾息,道:“你回去同你娘說說,明兒我同她一道趕集,我自個買就成。”
吳荷香一愣,點頭應下。
她原是順嘴的人情,沒想到梁青娥還真要買雞苗鴨苗。
按照以往,她這個二嬸回回都是等家裡的雞隻剩三隻,才會買上幾隻雞苗來養。
且每回買雞苗的數量,不會超過三隻。
也就說,梁青娥家裡公雞母雞加一起的數量,永遠都保持在六隻。
妯娌倆出了門,劉春梅忍不住道:“你方才瞧見沒,三毛妮從裡到外都是新製的細棉衣裳,連繈褓都是新的。”
吳荷香點頭:“瞧見了,我還瞧見五壯從裡到外都是破舊的麻布衣裳,連繈褓都不知道用過幾個孩子了。”
劉春梅嘴裡嘖嘖:“二嬸嘴裡說著不偏心,其實也偏心的很,倆孩子相差不過十來天,且五壯出生還早些,這還是老虎和秋蓮兩口子頭一個男娃,就這,也沒三毛妮在二嬸跟前有麵。”
吳荷香點頭:“可不是,一會兒回到家,娘若是問起,這話可怎麼說呢。”
“什麼怎麼說,當然是實話實說,今兒大壯她娘還同我嘀咕,說二嬸要斷了秋蓮的雞蛋,不然娘也不會送這一籃子雞蛋過去,到時讓娘三天兩頭去二嬸家轉轉,便是二嬸心偏到咯吱窩,也不好意思當著娘的麵太過。”
“那行,你想的周全些,一會兒到家,你同娘說。”
劉春梅:“………”
送走妯娌倆,梁青娥順著夾道就去了後院。
當日圈牆頭的時候,林老爺子想著他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就把後院圈的頗大,為的也是他們養豬,養雞鴨方便。
就是想開個菜園,也有地方折騰。
整個後院一分為三,東邊是個豬圈。
豬圈雖大,裡麵常年隻有一頭豬。
西邊是個雞圈,雞圈也圈的頗大,貼著黃泥牆,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草棚子,用來供雞們遮風擋雨。
中間的地方和剩餘的邊邊角,都被開成了一畦畦菜圃。
如今春三月,菜園裡韭蒜蔥鬱,青菜也長的水靈。
梁青娥站在雞圈旁,默數著裡麵雞的數量,原本一公五母六隻雞,在前兒殺了那隻唯一的打鳴雞後,如今隻剩五隻老母雞。
按照往常,家裡殺一隻雞,便會添一隻小雞仔。
這麼麻煩,原因與它,不管她買回多少隻雞鴨苗,最後能活下的,回回隻能有六隻。
這是她從分家立戶後,這麼多年總結出來的,家裡養雞的最高數量。
說來也怪,家裡養雞隻要圈定到六隻範圍之內,基本雞崽們最後都能養大成雞。
隻要超過六隻,哪怕就多出來一隻,都不行,再是精心飼養,還是會死於各種原因。
不光是雞,還有豬,也是一樣的規則。
除此之外,還有家裡的銀錢,除了不能發偏財橫財外財外,家裡也不是一點銀錢都攢不下。
而是攢的銀錢隻要超出那個數額後,家裡總會不大不小發生一點事,總之最後非得破財,才能消災。
梁青娥回到房間,把門拴死,從脖子裡拉出一根麻繩,麻繩上綁有一隻小小的黃銅鑰匙。
她把炕櫃打開,手伸進去摸索好一會兒,撈出來一隻黑漆木匣。
木匣上了鎖,她把黃銅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旋,“啪嗒”一聲輕響,鎖頭彈開。
打開木匣,就見角落裡是兩塊小小的碎銀,幾串麻繩串好的銅板,規整擺在木匣裡。
她小心把碎銀托在掌心,這兩塊碎銀加一起是三兩,幾串銅板加一起還餘六百七十個銅子,是家裡這麼些年刨除吃喝花用後,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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