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自夜間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落在屋頂、地麵和庭院中,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大雨落下時,整個村莊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村民們,包括梁青娥在內,耳邊聽著劈裡啪啦的雨聲,人睡的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自從耕種之後,老天爺就再沒下過一場雨,這要是再旱個幾天,勢必會影響莊稼的生長,甚至可能都無法繼續抽出新葉。
真到那時候,村民們也隻能依靠肩膀和雙手,從河溝裡一趟趟擔水來澆灌田地,大日頭底下澆水,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這場雨來的可謂及時,對於視莊稼如命的農人們來說,省去了多少勞累與辛苦。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還安心待在家裡的村民們,到了下晌的時候,看著仍舊淅瀝不停的雨線,終於坐不住了。
他們紛紛穿戴上蓑衣木屐,急匆匆地走向自家田地,心裡眼裡滿是擔憂,唯恐田裡的莊稼沒被旱死,反倒被這不停歇的雨再給淹死了。
那些地勢平坦、四平八穩的田地倒是還好,雨水順著地勢往更低處流走,莊稼算是沒有受到雨水的侵害。
而那些低窪之處的田地就遭了殃,大量的雨水彙聚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高處的還好些,水窪最深處,積水已經漫過了莊稼,已達數寸之多深。
於是,不少村民拿著鐵鍬,開始挖土開溝,疏通水道,讓積水能儘快流到地頭的河溝裡去。
免得這些積水堵滯太久,泡壞了根莖,淹壞了莊稼。
梁青娥和林飛鷹各持一把鐵鍬,連木屐都脫下了,二人赤著腳,小心避開莊稼苗,開始通渠引水。
等十畝地都查看過,排過一遍水,天已經擦黑。
天將黑時,雨也慢慢停下來,等二人邁著疲憊的步子走回家,灰藍天幕上,竟露出了幾點星子。
看樣子,明天應是個大晴天。
母子倆鬆口氣,推開院門,就聞到一股飯菜香味,倆人這才覺得又渴又餓。
大壯二壯聽到動靜,忙趕上來接鐵鍬。
大毛妮和二毛妮從灶房內探頭往外瞧,見是阿奶三叔乾活回來,忙說飯菜已做好了。
二人又見阿奶和三叔滿身泥濘,忙又去打洗澡水與二人洗澡。
瞧著如此貼心的兩個孫女兒,梁青娥心裡十分熨帖,待她舒舒服服洗完澡,穿上乾乾爽爽的衣裳,心裡不禁十分感慨。
等她坐在堂屋裡,拿著饅頭,吃著可口的飯菜,喝著熬煮粘稠的雜豆粥,懷裡抱著香香軟軟的樂寶。
耳裡又聽到大壯二壯張羅著明兒去哪裡堵魚,唯有大毛妮二毛妮滿口問她有沒有淋雨著涼時。
她的這種心情,更是達到了頂峰。
哎,還是姑娘好啊,小子哪有這般知冷知熱。
她樂嗬嗬吃著飯,衝倆姑娘笑眯眯道:“我明兒去鎮上瞧瞧你們小姑,你倆同我一起去。”
聽到阿奶要自己跟著一起去走親戚,倆丫頭眼裡滿是驚喜,大毛妮和二毛妮生怕阿奶反悔,趕忙點頭。
秦蘭花聽見,掐一把坐在身邊的三壯四壯,倆孩子正喜滋滋吃著飯,乍一吃痛,登時哎吆嚎了一嗓子。
見婆婆視線掃過,她一孩子拍一巴掌,佯罵道:“你倆也想跟著去鎮上瞧小姑,那得你們阿奶點頭,撒潑哭鬨可沒用。”
說完,眼睛便悄悄往梁青娥麵上偷覷。
梁青娥不悅道:“我這去看閨女,拖這麼多娃兒算怎麼回事,人家瞧見,還以為打秋風來的,你瞅瞅他倆埋汰的,人親家還以為咱們窮的水都缺呢。”
秦蘭花聽的氣悶不已,繼續爭取道:“小妹久不開懷,娘好不容易上回門,這進門就帶倆丫頭,隻怕親家嬸子瞧著不喜呢,你看我娘,來咱家走親戚,就隻帶我三哥家的小子,我大哥二哥生的那些賠錢貨,她從不帶親戚家裡丟人現眼。”
“我瞅著你爹娘有你這個閨女才丟人現眼,我孫女們要樣貌有樣貌,要品格有品格,誰若多嫌她們,老娘保管一輩子不踩他家門檻。”
梁青娥筷子一放,聲音都沉幾分。
陳秋蓮見婆婆絲毫不留情麵狠狠訓斥了妯娌,方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秦蘭花猶自不服氣,但見婆婆臉沉的能滴出水來,男人也在一旁不停給她使眼色,方恨恨閉嘴。
隻她到底把這筆賬算到大毛妮和二毛妮頭上,隻覺老婆子都是因著這倆丫頭,才當著一眾小輩的麵,給她沒臉。
梁青娥見她不再聒噪,便懶得再理會她,忽又想起大壯二壯說要堵魚,忙又嚴肅叮囑二人莫要往野溝野河跑。
讓倆人一定老老實實跟在村裡大人們的身後,撿點彆人剩下的小魚小蝦就好。
她本來還想著給家裡人安排一下明天的活計,結果這會兒全被這胡攪蠻纏的婆娘,給攪得亂七八糟、毫無頭緒。
想到此,梁青娥心裡的火氣又噌噌往上竄,不由又狠狠瞪一眼秦蘭花。
偏頭見三兒麵上滿是懇求之色,她冷哼一聲。
沒好氣道:“明兒你去一趟老宅,問問你大伯伯娘,就說咱家地裡的活計我一人乾不完,他們誰若能抽出空幫忙,工錢就按每人每天六文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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