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買牛就是為了幫忙乾活。
這牛歇著,人卻還是被活計折磨暈頭轉向、疲憊不堪。
這豈非本末倒置,與當初買牛的初衷背道而馳。
梁青娥實在看不下去,在林老虎往家運兩趟豆杆後,她喊停了大兒子。
“老大,乾啥不用大黃拉車。”
“沒幾車了,我和老三再輪個幾趟就拉完了。”林老虎撓撓頭,看著啃草啃的香甜的大黃一臉欣慰。
梁青娥笑容不變:“咱家既用不著牛,趕明兒還拉牛行賣了吧,反正你們兄弟也樂意當牛使,省下喂牛的功夫你們還能上山多砍兩擔柴回來。”
林老虎扶著車手的手就是一頓,他隻是憨厚,並不是傻,聽老娘這腔口,就知她定然是生氣了。
他一時有些無措,不知是哪裡做的不好招了老娘不滿。
不過,方才老娘提起要賣大黃,還說他們兄弟樂意當牛使。
老太太這是嫌棄大黃乾吃草料不乾活?
福至心靈,林老虎覺得自己摸著了老娘生氣的緣由。
他試探開口:“我突然覺得胳膊有些酸,還是讓大黃來拉車吧。”
見老娘果然含笑點頭,林老虎鬆一口氣,忙又把大黃套上板車。
他生怕梁青娥還起意要賣大黃,忙又補充道:“咱家這幾畝豆杆還得靠大黃拉石滾碾出來呐,等到霜降又要種麥子,這犁地拉耬的活兒也都得指著大黃,大黃還是不賣了吧。”
“既然大黃這麼中用,那就留下吧。”
梁青娥也不是真要賣大黃,這會兒見大兒子總算開竅,也就從善如流答應下來。
見大哥終於不再固執人力拉車,讓牛歇著,林飛鷹也悄悄鬆口氣。
豆子割完後,就得把豆子從豆莢裡碾出來,村裡有牛的人家趕牛拉石滾碾豆杆。
沒有牛的人家那能選擇的餘地就很多了,要麼人力拉石滾,要麼掄起木棍捶豆杆,要麼讓家裡娃兒們穿木趿拉,趕孩子們上去亂踩一通。
總之,家家戶戶都有的是法子把豆子趕緊從豆杆上脫離下來。
把家裡幾畝地的豆杆交給林飛鷹和耕牛脫殼後,梁青娥先是和林老虎拿著大圓簸籮去芝麻地磕芝麻。
待芝麻磕過兩三輪隻剩芝麻杆後,二人又人力把芝麻杆拉回家。
芝麻杆可是好東西,冬天能用來糊窗子,還能用來燒火做飯。
把芝麻杆都壘垛到柴房後,梁青娥又帶著家裡大大小小一眾人,直奔棉花地開始采收棉花。
連日來的好天氣使得棉鈴都打開了,雪白的棉花綻在枝頭,隻瞧著,就覺暖和。
一個個盛開的棉鈴采摘下來,不多會兒,就能集成一筐,四五筐子就能把板車占嚴實。
棉花拉回去後,先都堆在屋簷下乾淨的曬毯上,等忙活完地裡的活計,豆子都收入倉後,得閒再把棉朵摘出來。
棉花摘的七七八八後,麻也能收割了,麻種的少些,四五分的麻,梁青娥和林老虎一個上午就割完了。
割下的麻也沒拉回家,母子二人吭哧吭哧拉到地頭的水渠裡,把麻杆都沉了進去。
麻漚足一個月,就能剝麻洗麻梳麻了,待麻繞成麻線,再交過秋稅後,餘下的麻線自用也成,或帶去布莊換麻布都可。
村裡家家戶戶都忙碌非常,人們忙的腳不沾地,連扯閒篇的功夫都沒有。
等把糧食全部曬乾裝袋,已是半月後了。
一場秋雨落下,天氣又涼幾分,坰土不沾農具後,家家戶戶又拖犁下地,為冬小麥的耕種做準備。
還是那句話,梁青娥家裡買了牛,不止秋收輕省許多,連翻土犁田都比旁人家快許多。
十畝地翻完後,梁青娥便讓林老虎把牛牽去老宅,趁著現在坰土尚濕潤,趕緊把老宅那邊的田地也給翻出來。
田地剛犁好,村長就從鎮上帶回今年秋稅徭役的消息。
秋稅是十五稅一,繳的多是各種雜糧,棉每家每戶需得上繳五斤,麻每家每戶需得上繳七斤。
至於徭役,則是各村把各村的河道溝渠疏通一遍,冬至過後,官差會下來各村巡視。
今年天時好,這些東西交上去都不至於傷筋動骨,差役們次日就來稱糧納捐,待交完秋稅後,村裡人才算徹底鬆一口氣。
至於秋季徭役,包括梁青娥在內的婦人們都沒當回事。
村裡所有河道溝渠,年年春夏都要被勤快的村人們起一層淤泥堆肥養田,可以說整個河灣村的水道,那是規整的很。
不過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村長林青峰要求家家戶戶把自家田間地頭,房前屋後的水道都清理一遍。
至於房前屋後沒有水道的人家,那就更省一樁事。
有水道的人家更加不怕,那挖出來的淤泥正好能堆糞肥田。
村裡其它人家還在忙活犁田翻地時,老林家二房隻等霜降好種麥子。
不過,他們也沒閒著,屋後的石榴樹火紅一片,棗子更是紅亮亮掛在枝頭,連蘋果都滿是果香。
彆家的石榴一個個掛在枝頭,老林家二房的石榴那是一串串掛在枝頭,若非有木棍和竹竿頂著,隻怕枝條都要壓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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