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摸出從黑袍人身上繳獲的船錨吊墜,之前就注意到這吊墜的背麵花紋隱隱約約有一些特殊的紋路,似乎與某個機關有關,此時發現吊墜背麵凸起的花紋與鎖孔嚴絲合縫。
鐵櫃開啟的刹那,黴變的賬本雪片般傾瀉而出,“簌簌”的落紙聲在安靜的暗渠中格外清晰。
滕婉顫抖著捧起最上麵那本,泛黃的“永昌船運”印章下,赫然列著二十八個富商的驗血記錄,每個名字後都標注著詭異的希臘字母。
“rh陰性血……”葉銘用袖口擦亮櫃中落灰的顯微鏡,“這些人的血型在民國時期萬中無一。”鏡筒裡殘留的玻片上,畸形的紅細胞正像船錨般勾連成串。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參與過的跨國器官走私案,後背瞬間沁出冷汗,皮膚泛起一層涼意。
暗渠深處忽然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嗡嗡”聲由遠及近。
葉銘抓起兩本賬冊塞進滕婉懷裡,用黑袍人的德製手槍打滅牆上的汽燈。
在驟然降臨的黑暗中,成排鐵籠從地底緩緩升起,“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每個籠子裡都蜷縮著昏迷的壯年男子,手腕靜脈處插著連接蒸汽管道的橡膠管。
“活體血庫。”滕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甲陷入肉裡的刺痛讓她清醒。
她借著耳墜微光看清最近鐵籠的銘牌,那正是三天前報紙登載的失蹤富商之一。
葉銘已撬開控製台的銅板,錯綜複雜的齒輪組裡,血色液體正沿著琉璃管道輸向未知的遠方。
當表盤指針指向寅時三刻,整座地下工事突然劇烈震顫,地麵搖晃得讓人站立不穩。
葉銘抱著滕婉滾進通風井的瞬間,他們方才站立的地麵轟然塌陷,露出深不見底的血池。
池中漂浮的船型器皿裡,數十個胚胎狀的生物正隨著血浪起伏,臍帶般的銅管連接著屋頂的閃電收集器。
“這不是普通的人口販賣。”葉銘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帶著一絲震驚和恐懼。
他撕下襯衫內襯,用顯影蠶絲拓印下控製台的齒輪分布圖。
滕婉則用旗袍內襯的密寫綢布,將賬本關鍵頁快速臨摹——這是她當記者時練就的絕活。
爆炸的氣浪掀翻鐵櫃時,“轟”的一聲巨響,葉銘正用最後兩顆子彈打斷承重鏈。
墜落的混凝土塊恰好封住追兵的通路,他在漫天塵埃中拽著滕婉衝進逃生密道。
兩人跌跌撞撞地衝出逃生密道,強烈的光線讓他們一時睜不開眼,從黑暗壓抑的地下工事突然來到明亮的街道,他們有些恍惚。
潮濕的夜風撲麵而來,帶著絲絲涼意,滕婉發現東方既白,而自己掌心裡還攥著從鐵籠暗格裡摸到的半枚玉玨——與她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那半枚,裂紋完全契合。
“當心!”葉銘突然將她撲倒在地,心臟因突然的動作劇烈跳動,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子彈擦著發梢飛過,擊碎了巷口的青磚牆,磚塊飛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兩人貼地滾進餛飩攤的雨棚下,熱湯澆滅了追蹤的蒸汽犬。
葉銘反手甩出懷表砸中殺手膝蓋,表蓋彈開的瞬間,淬毒銀針精準沒入對方咽喉。
滕婉看著殺手倒地時滑出的銅製腰牌,上麵“永昌”二字在朝陽下泛著血光。
她突然想起父親失蹤那夜,書房地板上也有同樣的銅牌碎片,當時浸在血泊裡閃著相似的冷芒。
“先去仁濟醫院。”葉銘用繃帶纏住滲血的肩膀,將拓印的齒輪圖塞進她旗袍暗袋,“這些齒輪的咬合方式不屬於這個時代。”他說著摸出個巴掌大的黃銅羅盤,指針正瘋狂震顫著指向城西,“而且我們身上,已經沾了不該沾的東西。”
滕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袖口的血跡竟泛著詭異的藍光。
晨霧漫過青石板路的刹那,遠處教堂鐘聲悠揚響起,驚起群鴉,那些漆黑的翅膀掠過屋頂的船錨風向標,在朝陽裡拖拽出如鐵鏈般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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