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一望無際的戈壁大漠中,忽然卷起一陣漫天的沙塵,這是幾萬騎士在行軍,隻見騎士們每人都牽著2、3匹馬,還有上萬匹駱駝隨行,儘管行軍速度並不快,但所過之處,依然沙塵蔽日。
當先一人,已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但仍是神采奕奕,他牽著馬轡,旁邊的駱駝背上,捆著一杆足有三十斤重的大鐵槍,緩緩前行,他時而抬頭望向藍天,時而又好像低頭在思考什麼,眼前,浮現出幾天前的情景。
漠北歸順的那木哥次子出伯正指著沙盤模型苦勸“老元帥、樞密大人,您老再聽我一句勸,沒必要橫渡瀚海,冒這麼大的風險”。
阿術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出伯,你是那木哥的好兒子,阿裡不哥的好孫子,陛下對你誇讚有加,特派你到這嶺北作平章,可我呢,隨陛下征戰20餘載,征宋就不說了,自來這嶺北2年,年年都被陛下嚴辭苛責,若不是我這把老骨頭多少還立過些功勞,怕是早已被陛下革職回鄉了”
頓了頓又說道“去歲與海都血戰數場,雖未失地,但折損大軍十餘萬,陛下震怒,據說朝中要將我革職拿問的聲音甚囂塵上,但陛下念我舊日功勞,又見海都也折損甚重,雖嚴加苛責,但並未治我之罪,我若仍未建奇功,耗師糜餉,革職拿問隻是瞬間之事”。
出伯搖了搖頭,苦笑道“樞密說笑了,敗王之子,怎能與老元帥相提並論,隻是這建奇功之事,也不用如此急切,隻要我們25萬大軍守好甘、涼二州和西寧府,鎮南王15萬大軍守好瓜、播二州,海都隻有20多萬人,2路用兵,能有何為”。
“光靠守,能立奇功嗎”阿術搖搖頭,“不然”出伯說道“想必老元帥也知道伯顏如何破我父王和欽察聯軍的吧,大軍梯次防禦,集結部分精銳在手,一旦敵攻勢力竭,馬上用精銳反撲,奇功可建,此法也一樣可用於對付海都”;
“第一,梯次防禦要有原先留下的寨牆或趕修的城牆,漠北早在你祖阿裡不哥時便年年征戰,留下寨牆無數,何況伯顏到前線時,你父王和欽察聯軍正為察合台複叛所困,等到平定察合台叛亂,伯顏早已又修築了幾道城牆;
所以可用此法,但涼州西去,乃是戈壁大漠,曆年征戰很少,而且沙土太軟,很難築成堅城,何況現在海都內部尚算穩定,並無叛亂之事,又哪有那許多時日可供築城呢;
第二,前歲到去歲的漠北之戰,朝廷不惜錢糧,隻為儘早平定你父王和欽察,但西北呢,當初征宋時,因大軍南調,致使西北局勢糜爛,海都攻破甘青,進兵河西,關隴震動,後來朝廷幾乎舉國家半數之兵,才把海都趕出河西;
國家接著進兵甘青,去歲海都因為損失太大,退出了甘、瓜、播三州,算是穩定了甘青,但是,這些年,朝廷對戰海都,向來是勝少敗多,隻是因為有舉國之力,海都隻有西域貧窮一隅,征兵征糧都很困難,朝廷才逐步占據了一些優勢。
但國家勞師糜餉,耗費錢糧無數,不得已濫發寶鈔,橫征暴斂,已經弄的是天怒人怨,若是還采取你說的這等拖延之術去建奇功,隻怕國家已被拖垮了”阿術搖搖頭道。
“唉”出伯長長歎了口氣,阿術說的又何嘗不是實情,真要用漠北戰術對付海都,國家還能拿出那麼多的錢糧嗎,而且西北不比漠北,沙土太軟,若是采取層層築城之術,隻怕要拿出比漠北多一倍的錢糧都未必能見效;
何況,海都也不是他父王那木哥,海都乃當世名將,其用兵之道,可說不在古之名將之下,朝廷除了拿體量壓他,這麼些年,都是沒有辦法。
“老元帥雖然言之有理,但是從涼州出發,繞道沙州、善州,前往八都萬戶地的哈喇火州,怕有2700餘裡,途中戈壁縱橫、沙海無邊,還要翻越火焰山等處生靈難存之地,還是太冒險了,稍有不測,5萬怯薛大軍”;
出伯話還未說完,便被阿術打斷“你是怕5萬怯薛大軍的安危嗎,嗬嗬,就算老夫戰死沙場,也會把大軍帶回來,這個倒不是你擔心的,你隻需率20萬眾守好甘、涼二州和西寧府就好,我意已決,你就不用再勸了”,出伯聞言,隻好用漢禮深深一揖“樞密珍重,一定要小心啊,願長生天保佑老元帥”。
“報”,阿術還沉浸在7天前的爭論場景中,忽然被一聲軍報的聲音打斷,前方一個斥候騎兵滾鞍下馬,單腿跪下報道“稟樞密,前方要進入鳴沙地了,樞密可有什麼交待”,阿術想了一下道“讓禿麻和前軍那個萬戶來見我”,“遵命”。
禿麻正在報告“這鳴沙地位於善州以南,長百餘裡,寬不知,據說一到夜晚,黑風四起、沙塵漫天,聲如雷鳴,故稱‘鳴沙’”,阿術點點頭“能不能繞過去”,禿麻搖搖頭“此乃通往哈喇火州的必經之地,因其寬不可測,所以未能找到繞道之路”;
“是這樣”阿術想了想道“其實也隻是傳說可怕罷了,未必真能吞噬大軍,我帶前軍先行,你和阿合布隨後,記住,遇到風沙,紮緊帳篷,以馬環繞帳外,駱駝置於帳內,人伏於駱駝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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