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人,就這麼躺著,麵朝上,暴淋著雨。
意識回籠的顧星闌,咬了咬牙,迅速轉身出房間。
依他剛剛看到的景象,那人明顯是摔了腿。
今天的雨出奇地大,不出一個小時,身上的體溫就會維持不住,要是雨遲遲不停,那個人平躺在地上,不在雨裡溺死,也得被凍死。
顧星闌頂著一頭假發,憑著記憶在走廊裡穿梭。
房間在昌穀彆墅的角落,鮮少有傭人過來。
到了樓下時,長長的通道彌漫著灰鉛色的霧氣,甚至走出外麵時,腳底板已經感覺到水。
這雨水漫進來了。
耳邊是狂風呼嘯,帶著摧枯拉朽之勢,隱隱約約要連根拔起院子裡的所有樹。
顧星闌不敢停下動作。
雨打在身上掀起一陣刺痛。
他身上都是皮外傷,因著係統給的外掛和黎家金貴的藥,傷口到了今天早上就已經結痂,有些創可貼和繃帶還被他拆下來。
現在被雨這麼一打,指不定要重新抹藥。
……
在樓上看時,地上的人很明顯,現在到了院子,到處都是假石景觀還有被風吹折了的殘花斷葉,像迷宮一樣,找不著方向。
記者不好好在屋裡待著,跑來這麼偏遠的地方。
這裡距離正廳,就是走最近的路起碼也得走好幾分鐘的時間,何況是在院子,繞到這邊來還要再跨過一個人工湖的橋。
那人身上穿著黑色衣服。
他記不起有哪個記者是穿這個色的衣服。
等到顧星闌找到人時……
一陣失語。
這不就是喚他小姐姐的男記者嗎?
顧星闌的假發早就不複風度,黏糊糊地沾在臉上,配合著天上沉甸甸的墨雲,活像得井裡麵的貞子小姐。
“你還能動嗎?”他拍了拍地上的人臉。
沒有反應,隻有那雙黑得無神的眼睛能動,甚至還能緩緩地移向他。
地上的人不知道摔了哪裡,如果擅自移動,可能會對病人造成二次傷害。
“我給你叫醫生。”顧星闌往對方耳邊大喊了一句。
雨水順著顧星闌的鼻梁,慢慢滑落在對方的臉側,被對方的耳朵完全兜住。
地上的人異常蒼白,麵色像牆膩子一樣蒼白。
他剛想起身。
身上的裙子穿久了之後就沒有那麼勒人,現在被雨一淋,連走個路都是麻煩。
結果,不等他動作,頭皮上一陣輕微的拉扯力。
黎泰賀把他假發掀開的感覺還曆曆在目,他迅速察覺到地上的人在抓他頭發。
“小姐姐……我腳抽筋了,不用叫醫生……”地上發出的聲音低得顧星闌要靠著對方口型才能辨彆出來。
寒意絲絲縷縷滲進衣衫,直鑽心底。
地上的人睜大眼睛,水蒙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