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自動讓出一條長長的道。
小孩的臉上帶著傷,又青又腫,哭得撕心裂肺。
而大爺穿著藍色條紋襯衫,被帶到車前。
銀色的手銬被日光反射得尤為清晰。
沸騰的人聲中,指指點點一字不落地落入藍色條紋的大爺耳裡,他怨恨地看向某個抱著綠車的老人。
而抱著綠車的大爺就像範進中舉般,又哭又笑,癲狂地抱著車不撒手。
所有人都不明白,這車莫名其妙就找了回來。
買菜的大嬸站出來:“我說上次怎麼看到有警察大哥過來,你們要是早來問我我早說了!”
“你知道?”鄰裡不明所以,湊上去。
一大早就有警察過來找證人,他們哪裡知道,現在看著被抓的人也不是什麼年輕人,可抓耳撓腮壞了,好奇得不行。
“那可不是,我早上擺攤晚上擺攤,就說那天晚上,風還挺冷,我提前收攤,就看到這姓梁的爺孫鬼鬼祟祟,原來是殺了條狗。”
“我打聽的可是毒死的。”
“可不是,狗子沒了,那老登就把車運走了。”大嬸扛著菜笑道。
“說來姓梁的老爺子乾了這麼多年的廢車回收,這居然還收到兄弟身上,誰不知道這兩大爺平時關係好……”
耳邊都是碎話。
顧星闌也好奇得不行,他繞過各種各樣的人,看見之前在阜鬆幫助他的女警官。
“顧先生,江警官找你呢。”女警官見了他笑道。
他回以一笑,試探地打聽道:“這事不是林警官負責的嗎怎麼突然變成江警官……我這還挺怵他的。”
女警官聽到這,頗有同感,道:“動態調整,正常。”
“顧先生。”
身後一道毫無波瀾的嗓音響起,冷冰冰的。
女警官瞬間正起臉色:“江隊,我現在帶嫌疑人回去。”
被喚江警官的人點頭,目光鎖定在某人身上。
“邊坐邊談?”
這一談,就談到家裡。
淺褐色的茶幾桌又小又矮,被陽台照進來的日光吞噬了大半,連輪廓都被蒙上一層金線,顧星闌拘謹地蹲在地上泡茶,又給人拿水果。
“您要蘋果,還是梨?”問完,顧星闌想到什麼,又想穿上圍裙:“或者留下來吃早餐?”
“不用,時間有限。”江警官拿出兩疊淺色文件夾:“這份是解除文書,這一份是退還的保證金。”
穿著藍色製服的人,沒有警車和警帽的襯托,到了他這小老百姓的寒舍,反倒變得和藹可親起來,那股若有若無的冷氣,被日光一照,柔和得沒邊。
顧星闌坐到沙發上,見對方沒有想走的意思,抬起眼看向對方,輕聲問:“江警官,那偷車犯的事能跟我說一下嗎?我現在還慌著呢……”
“廢品站拆遷,兩個人的意見有分歧,利益相悖,犯人有動機,車在買主那裡找到,順著一條線調查完,線索就是這輛車,有熱心市民提供。”
“林警官?”心裡這麼想,嘴巴突然就脫口而出。
線索兩個字,莫名就喚起了幾天前在警局裡麵他和林警官的對話。
沙發上的男人麵無表情,眼睛稍稍眯起:“是我調查。”
“那可真是太感謝江警官了,我眼神不好,您彆見怪。”顧星闌窘迫地笑起來,把茶壺往杯子裡倒。
大概是廢品站拆遷這事,有人同意,也有人不同意,正好那租車的大爺又喜歡給人吹噓他家新買的車,說話又難聽,連他這租車的陌生人都不放過,可不就撞槍口上嗎?
還有他這個倒黴鬼,剛好上電視,又剛好又遇上大爺行凶的現場,被人當靶子使。
不過,這解除文書,可是那名去世老人的案件,他是嫌疑犯,現在解除了嫌疑,顧星闌不免傾著身問:“那位不幸去世的大爺呢?”
“大爺報警,和犯人起衝突,死亡地點就在樓下,提取到犯人的指紋。”
江警官同樣傾身過來,正聲道:“至於這起,如果你想索要賠償,這是我的責任,我可以幫你向機關申請賠償金。”
“那倒不用了,您維護蕪水安全,是大忙人,我就不添麻煩了。”
對方的眼神過於專注,亮得一絲雜質也沒有,無端生出幾分熟悉感,想他自己的眼睛也是像電燈泡一樣會發光,顧星闌避開視線。
“您這還有什麼事嗎?”
“有。”
江警官拿出手機。
透明的手機殼微微泛黃,裡麵還夾雜著像平安符的東西,末了,將屏幕移在他麵前:“加好友,那2000塊,我借你。”
說到這,顧星闌瞬間警惕起來,看向那張二維碼,還有對方略微僵硬的表情。
“我上次就跟林警官開個玩笑話。”他本意是想讓林警官收住好奇心,該問的問完,再放他走,他也能早點離開,至於借錢,他就是跟黎家人借,也不會向隨時可能抓了他的特殊人群借錢。
“你還需要過去辦理解除手續,我這兩天有事,辦完手頭上的事才會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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