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偷偷憋心裡,然後給他鬨個大的。
“警察借了咱們兩千塊,還錢這事得算到你父親身上。”他試探地提了一嘴。
結果對方連聲都不出一句就轉向房間。
“你現在不好好吃,晚上我不會做宵夜給你。”顧星闌起身喊道。
可留給他的隻有那道緊閉的淺色房門。
“叩叩”兩聲。
門外響起敲門聲。
顧星闌轉過頭看向玄關處。
貓眼裡是這層樓住的梁大嬸。
門一開,熟悉的麵孔一個接一個。
他下意識就想到這是來找他茬,顧星闌繃緊臉,連忙把門關回去。
結果卻從門縫裡伸進兩隻手,眼睜睜地看著這擋門的手越來越多,雙拳難敵四手,門“砰”地聲被砸到牆上。
“小顧,我們沒彆的意思。”
領頭的梁大嬸擠著臉笑道。
“來,你快來。”人群僵硬著笑聲,把屋裡的顧星闌拉了出去。
“你這孩子咋不早說呢,你拍的節目原來是養有錢人家的孩子。”
“就是,咱這鄰居還以為你跟那啥紅杏出牆的人過日子養了個混球小鬼頭。”
“沒想到你這年輕人好心啊,我都看到了,那姓丁的今天能活蹦亂跳,你給她治的病不是?”
耳邊一句又一句,到最後隻剩下吹捧的話,把他推到公共的沙發上。
沙發舊得有些地方還彈出了彈簧,更彆說上麵的人造皮,全部掉落成碎屑。
顧星闌的手一摁,掌心裡麵頓時出現沙沙的感覺。
“你們這是……?”他怯生生地抬頭一瞧。
就看到這群人笑得燦爛極了,嘴角的弧度快要提到耳後,皆露出牙,白的黃的黑的、沒牙的全都有。
“小顧,那早上來的警察是不是還借了你兩千塊?”
“你們?!”
顧星闌瞪大眼睛。
“不不不,我們不小心聽到的。”
什麼不小心,大概率就是趴他出租屋的門邊偷聽的。
“你這可真是被冤枉慘嘍。”平時侃侃而談、油滑如泥鰍的中年大叔把手搭了上來,哪裡還有之前對他避如蛇蠍的模樣。
肩頭上被重重地拍著,對方連連歎氣:“這些天是哥不好,哥給你賠個不是。”說完就拿著半瓶白酒咽下去。
各種東西,雞蛋還有袋子裝著的散裝餅乾,什麼都有,全塞到他懷裡,塞不下的還想往他衣服裡麵塞。
“你們的好意我領了,我這明天還得送小孩去上學呢。”
這陣仗太大,他退無可退,後背緊緊黏著沙發。
說到底,這裡的人聽風就是雨,哪裡有風就被吹到哪裡去,他怪他們又如何、不怪又如何?
“是是是,明天還要去乾活,我這剛找的工。”
“就這樣吧,我晚上還有單子要忙活。”
“弟。”
“你要是賺大錢了,不說你給大家帶來什麼,也彆怪咱這幾個鄰居這些天對你冷眼,大家以後相親相愛一家人。”
離開時,身後的人烏壓壓,通道的黑影照得他們不分彼此,擠在擁擠的甬道,仔細一看居然分辨不出誰是誰。
每個人都在蕪水的邊緣徘徊。
西邊是光亮的燈塔,照不到這裡,而這裡的人卻看得到,窮儘一生都在追求那些燈塔的光。
想到節目播出,這裡即將被推平,顧星闌不忍地彆開眼,重重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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