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回到城中村,已經快十二點。
夜色吞沒了所有的建築輪廓,顧星闌走在前麵,而黎和泰走在後麵。
“你把狗埋在哪裡。”
身後沉默了一路的人冷不丁出聲。
顧星闌轉後看,隻能看到小孩被風吹起的發梢,還有那張略顯疲累的臉。
“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無奈道。
“就現在。”
黎和泰慢慢走近,目光如炬,直直地看著他,出口的聲音斬釘截鐵:“帶我過去。”
大黑埋在小樹林。
入秋的時間,風整天乾燥地刮著,黎和泰蹲在小土包看了一會,伸著手放在凸起的土包上。
見狀,他馬上把小孩準備動作的手握住:“你想刨土?”
這人沒吭聲,但肢體動作告訴他就是想把狗挖出來。
“我來。”
顧星闌把袖子提起,卻被對方拍開。
幾下功夫,土包已經被黎和泰撥出黑色的毛,挖不到半分鐘,那指甲縫裡全是黃褐色。
怪味也慢慢湧出來。
顧星闌就靠在枯樹邊蹲著,此時也不得不皺起鼻子。
不是簡單的腐爛味。
露出半邊的狗屍,毛發淩亂、狗眼緊閉著,眼窩深深凹陷下去,吐出來的舌頭乾澀極了,發暗發紅。
見黎和泰毫不猶豫就趴下去聞,發絲都混進狗毛裡,顧星闌連忙爬過去。
“你聞出什麼味?”
“苦杏。”
現在狗這副模樣,明顯是中毒了,就是不幸吃了老鼠藥還是巧克力,聞出來的味道也不該是苦杏味。
“應該是氰化物。”
黎和泰站起身,抬手把土蹭在樹皮上,目光淡淡地看向黑狗的舌頭。
有人故意毒死了狗。
能拿到這種劇毒的……顧星闌驀地看向小孩,腦子裡迅速浮出幾道畫麵。
隻有廢品站裡麵,一些淘汰的舊化工設備才能弄到這種東西。
難不成那群老人自導自演?看他上電視特意來訛他錢。
畢竟那輛被偷的新車,沒有理由不上鎖,況且,怎麼就能相信一隻流浪狗能守好車呢?太不符合邏輯了。
頭腦風暴時,視線裡麵已經沒有小孩的身影。
而地上,那隻半露的黑狗微腫,眼球也從眼皮之間微微冒出來。
他看向走遠的小孩,再看向地上。
“安息,大黑,你安息地去吧。”嘴裡念念有詞,顧星闌半蹲著把土重新埋進坑。
*
出租屋。
茶幾、沙發,七歪八扭,陽台的綠植盆栽早已摔得粉碎,泥土濺得到處都是,葉片和陶瓷碎片混在一起,更甚連牆壁上的掛鐘,歪歪斜斜,指針停在某個慌亂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