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日,清晨時分。城北農莊外晨霧未散,農莊四周卻已是一片喧囂。
此時劉昭負手立於院外一處土坡之上,望著各隊護衛按昨夜部署各赴其位,統一的靛藍色號衣在朝陽下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按照劉昭的部署,前隊駐守紡紗工坊,後隊駐守織布工坊,右隊把守肥皂工坊,左隊散入燕州城布鋪,保護城中的棉布生意,中隊駐守在城北農莊大院。
如此,各處工坊、生意便都有了武力保障,雖然各處離得很近,紡紗工坊和織布工坊甚至都是緊挨著的,但劉昭也將手中人馬分散部署,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此時在農莊的南麵,中隊隊率錢鬆握著腰間的鐵尺跟在陳舉身後,粗布短打掩不住錢鬆鼓脹的臂肌,這農莊佃戶出身的隊率正盯著十幾輛滿載木箱的馬車,喉結滾動"教頭,這些奇怪的鐵疙瘩是乾什麼用的,人家鐵匠鋪說了可以負責運送,公子為何還要興師動眾的讓咱們帶人取回來?"
"公子讓乾什麼就乾什麼,凡事聽令即行,不要多問。"
“是,我記下了。”
陳舉抹了把額汗,昨夜他帶著中隊二十多人進城,此刻木箱裡傳來的金屬碰撞聲仍震得耳膜發疼。車輪碾過碎石路時,他瞥見錢鬆用草繩捆緊鬆動的箱蓋——這漢子雖不識字,手上活計卻精細得堪比老匠人。
待到陳舉等人抵達農莊後,劉昭檢查了一下車上的木箱,便讓陳舉等人將這些零件送到紡紗工坊前的空地上。
“快,卸車!”
陳舉大聲吆喝著,錢鬆等護衛揮汗如雨,將一箱箱的零件卸下,然後全部搬運進工坊內。
此時在紡紗工坊的車間大屋內,劉昭正俯身檢視攤開的圖紙,隻見圖紙上墨線縱橫,珍妮紡紗機的八錠支架,以及飛梭織布機的彈簧滑槽清晰可辨。
“這兩樣東西放在後世都爛大街了,不過在眼下卻是好東西,至少比其他工坊使用的機械效率高很多。”
劉昭心中暗暗想著,一旁趕來的陳舉便稟報道"啟稟公子,屬下在燕州城有名的鐵匠鋪下了單,按公子給出的圖紙打造了這些零件,現已全部運了回來。"
劉昭點了點頭,隨手打開一個木箱,隻見裡麵的鑄鐵連杆與桃木齒輪在日光下泛著油光。劉昭指尖撫過一枚帶凹槽的銅梭子,這正是飛梭核心部件——在前世那個時代的1733年,約翰·凱伊發明的彈簧驅動裝置,能將緯線穿梭速度提升三倍。
"你可知此物玄妙?"
劉昭突然發問,陳舉盯著那銅梭子半晌,憋出一句"不知道,不過比我見過的竹梭子沉了許多。"
劉昭頷首說道"不錯。竹梭需雙手拋接,兩人配合才織尺半窄布;此梭雖然重了許多,但借滑槽彈簧之力,單人即可操控,布幅可達五尺。"
看到劉昭拾起兩根檀木導軌比劃,陳舉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箱子裡儘是彎鐵條,敢情是給梭子鋪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