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日,清晨時分。
大宣安清十八年的正月乾冷無比,自入冬以來隻下過一場並不算大的雪,劉家堡外的曠野滿是凍住的土塊,沒有了冰雪的滋潤,土壤裡的養分似乎也變得稀疏起來。
此時被劉昭“買下”的青壯們已經被集結起來,正在劉家堡西麵的平坦曠野上等候,而那些被買下的壯婦,則在不遠處繼續挖掘地窩子。
此番劉昭用糧食一共換來青壯三千六百五十二人,壯婦兩千九百一十七人,共計六千五百六十九人。
在青壯之中,一隊親兄弟靠在一起,身上單薄的衣服無法提供溫暖,二人正在瑟瑟發抖。
哥哥名叫李澤,長得人高馬大,是儒州有名的獵手。弟弟名叫李海,雖然身材瘦弱,但是卻讀過幾年書,在家鄉也小有名氣。
自從胡人的鐵騎殺進儒州後,李家人便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家門內就隻剩下兄弟二人,跟著無數逃難的百姓一路來到了燕州,原本性子就沉悶的李澤變得更加寡言,隻希望自己和弟弟能夠有一個落腳地,能夠活下去。
此時李海用力裹了裹身上的布片,問道“哥,都好幾天了,那劉公子一直給咱們飯吃,讓咱們在地窩子裡住著,也沒有安排咱們,今日突然把咱們拉出來,是不是有安排啊?”
李澤呼出一團白色的哈氣,說道“不知道,反正聽號令就是了。”
這時旁邊一個身材更加壯碩,比李澤高了一頭的漢子甕聲甕氣的說道“長得也算威猛,怎麼如此逆來順受?就算咱們是被劉公子用糧食買下的,那也不能聽之任之,不然與牲畜有什麼區彆?”
李澤斜眼看了那漢子一眼,問道“你是誰?”
“好說,我叫劉大誌,儒州人。”
李澤“哼”了一聲,說道“寄人籬下,不聽令還能如何?你倒是有脾氣,為何不留在儒州殺胡人,反倒跑到燕州來了?”
劉大誌怒聲說道“好厲害的嘴,我看你是欠揍!”
二人隨即擺開架勢就要打架,李海在一旁規勸,二人的舉動頓時引得周圍青壯騷動起來。
“乾什麼!”
此時陳舉大步走來,吼道“凡是內鬥者,罰去做苦力!”
劉大誌瞪了李澤一眼,昂著頭不再說話,李澤也安靜了下來。
陳舉的目光掃過二人,也沒有再追究,隻是說道“你們被公子留下,是要為劉家堡出力的,以後誰再窩裡鬥,嚴懲不貸!”
這時賬房先生馬友良走來,手中還拿著眾人的賣身契,與陳舉點頭示意後,大聲說道“今日召集諸位來此,是要從爾等之中招募人手,編入劉家堡護衛隊。凡是願意的,每人每月發給二兩銀子的月錢,每天三頓飽飯。”
“不過既然入了護衛隊,那就要遵從公子的號令,不但每日要進行嚴格的操練,還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衛劉家堡,忠誠於公子!”
馬友良目光掃過所有人,大聲問道“願意加入護衛隊的,向前走三步。”
李澤和劉大誌對視一眼,二人誰也不服誰,幾乎同時向前走了三步。
李海也想跟上去,卻被李澤一把推回了人群之中“進護衛隊是要玩命的,咱們兄弟去一個就行,你留下!”
同時三千多青壯之中,陸陸續續站出來兩千多人,幾乎大部分青壯都願意加入護衛隊,畢竟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還能吃飽肚子,誰不願意?
隻有那些身體瘦弱,或是膽小怕事的青壯留在原地,想著反正也跟劉家堡簽下了契約,大不了留在這裡種地,或者是進工坊,反正是有活路的。
陳舉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其餘的青壯解散,等候進一步的安排。願意加入護衛隊的留下,等候整編!”
李海跟著一千多青壯回到各自的地窩子內,當天馬友良便帶著幾個堡內的農戶過來,開始在劉家堡外丈量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