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乾嚇了一跳，差點從貨車後槽那裡摔下去，幸得他將邊緣緊緊抓住：“這……這牛怎麼會說話？”
魏溪雨哼道：“大驚小怪，牛為何不能說話？”
朱友乾嘴角抽搐：“以前從來沒聽說過，自從跟你碰麵了，經常都會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魏溪雨咳嗽一聲：“正常情況下你的確沒辦法聽得到牛在說什麼，不過在你經曆了前麵的各種事情，你本身就已經具備一些靈性能力，自然就能有異於常人的某些感知，而且這老牛心中比誰都清楚，它到了自己最後的時刻，往往快要死亡的人或者是動物都會有很強的靈力，這兩者融合起來，你就能感受到它的一切。”
朱友乾很是好奇：“那就是說這個時候要是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裡，可能聽到的僅僅是‘哞哞’的叫聲？”
魏溪雨點點頭：“差不多吧。”
老牛問道：“你們想要我的眼淚，該不會是去找另外一個世界吧？”
魏溪雨愣了一下，隨後朝著老牛抱拳：“正是，我們找你找了很久，不過最後還是遇上了。”
老牛歎了一口氣：“哎，這也是命，苦啊……”
魏溪雨滿臉的同情，安慰道：“說說你的事情吧，我想聽一下。”
老牛聽得此話，淚水更是不斷地湧出，如同是斷了線的珠子。
魏溪雨見此情形，哪敢輕易錯過機會，她趕緊將瓶子伸過去，不斷地接住這些源源不斷的眼淚，因為兩邊都在流，於是她又拿了一個瓶子，讓朱友乾去接另外一邊的。
從老牛的口中得知，它很小的時候就被主人買過來了，隨著大一些的時候，它被穿上了鼻子，從那天開始，自己的命運徹底發生了改變，它在主人的各種強迫之下不得不開始了辛苦的乾活兒，經常還會被主人拿著鞭子抽打，它為這個家任勞任怨。
它陪著小主人慢慢長大，期間和小主人之間似乎也有感情，但是現在小主人已經離開這個家，在遠方打拚自己的事業，他也很難得再回來。
就這樣一生都奉獻給這個家庭了，今年算下來，自己也快十八了，算下來自己也應該是水牛裡麵的高壽，它的力氣也越來越小，乾不動活兒了，事實上它也就是到了最後的時刻，現在對主人沒有任何用處，主人也不想留著自己浪費草料，於是也就把自己賣給了屠宰場，這就是它牛生最後的一點價值。
隻是一想起這個，老牛非常傷心，那淚水接二連三地往外流出。
魏溪雨和朱友乾在那裡一直接著那些眼淚，雖然看起來很少，但是積少成多。
朱友乾不忍心：“真是可憐的身世，魏溪雨，你身上應該還有錢，要不咱們把老牛買下來吧，然後放了它。”
魏溪雨心裡麵破口大罵：“朱友乾，你真是個十足的夯貨，彆在那裡當什麼聖母，這是老牛的命運，命中注定的，你彆去破壞這種法則，當心給自己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朱友乾也用心靈感應回罵：“你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看著老牛這麼可憐，最後卻不得不麵臨那種結局，雖然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很幼稚，但是也真看不下去，而且咱們還從老牛這裡薅了不少的眼淚。”
魏溪雨氣得直瞪眼，她正要繼續罵。
那老牛倒是發話了：“這位小哥，謝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像是剛剛這位姑娘所說的，那是我的命，所以我得認。”
魏溪雨沒想到自己心裡麵想的什麼都被老牛看穿，頓時滿臉通紅，她本想往邊上躲開一些，但是手裡抓著的瓶子好不容易才弄到這麼些眼淚，而此時老牛還在繼續流，她並不想就此放棄，於是也就在那裡很是尷尬地杵著，同時她也能體會朱友乾過去被自己一直窺視內心的窘迫，隻不過此刻根本說不出口。
老牛繼續說著：“我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後續了，因為隨著年齡不斷地增大，似乎對外麵的很多東西感知力也在不斷地提升，我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也明白了自己的現狀，而我這一世注定就是要做勞累命，然後等失去利用價值之後，還得把自己最後的血肉貢獻出來，徹底完成自己的任務。”
朱友乾沉默，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雖然也還在繼續接著那眼淚，他自己的眼淚也跟著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老牛歎道：“姑娘說的是正確的，對了，你們陪著我一塊兒走完最後一段，這個期間我還會流淚，應該是作為牛的這一世最後的一點淚水，應該會對你們有點幫助。”
“老牛，你有沒有需要完成的願望之類的，如果有的話，而且在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我一定幫你完成。”朱友乾總覺得欠了老牛什麼，還是打算做點補償。
老牛回應道：“謝謝你，我已經沒有任何念頭了，這一生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因為我的這個命也是注定的，雖然很難過，但這也是我在為我自己贖罪，所以應該是痛並快樂吧。”
魏溪雨有些好奇：“你之前還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她似乎找到了點話題，儘量讓自己從尷尬中解脫出來。
老牛輕輕地點頭：“正是，我過去都還不知道這個，也都是最近感知力在不斷地增強之後，我才慢慢地回憶起過去的很多事情，前世的我殺害了這一家人，於是在我死後，接著經曆了幽冥界的各種折騰之後，我被安排重新投胎，成為了這家人的耕牛，一生勤勤懇懇，為他們做牛做馬，直到耗儘最後的心力。”
魏溪雨也唏噓不已：“所以說這就是因果輪回，天道法則，前世的孽債根本躲不掉的。”
老牛繼續說道：“所以說我的眼淚有一半是傷心難過，另外一半卻是為自己的解脫而感到慶幸，我和這家人曾經是仇，但是這一世和他們之間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雖然老主人最後把我賣掉，當然這都是定數，我和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羈絆和糾葛，說來也巧，他們是我在六道輪回當中的最後一段邂逅，和他們之間的這段緣分結束之後，我就會獲得新生，跳出六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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