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事情,他們平時也不會去計算。
畢竟隻負責每年照常收稅就行了。
而且農稅也低,宋朝賦稅的大頭全在商業稅上麵,甚至達到了70甚至80,而對於士大夫階層掌握大量土地會造成的缺點,他們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點的。
要命的一點,宋朝的官員還可以經商,可以正大光明的經商,在於那些糧食商人勾結的情況下,災荒年間的糧食漲到天價依然是普遍,畢竟農稅太低了,士大夫掌握了大量土地,就代表掌握了大部分的糧食。
“那葉先生的意思,朕是應該提高農稅呢,還是應該降低官員的俸祿呢?”趙禎原本是個很聰慧的皇帝,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卻冷不丁的說出來了一個比較愚蠢的想法。
甚至於宋真宗趙恒,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傻?提高農稅會導致民怨沸騰,降低俸祿會導致官員不滿,這是不可取的,”趙恒差點沒罵出來。
“是孩兒有些想當然了,還希望葉先生賜教。”
趙禎尷尬的笑了笑,隨後便擺出了一副謙虛的姿態。
要讓他想一條抑製土地兼並的政策。
他還真想不出來。
畢竟從宋朝開國以來,不限製土地兼並,已經成了公認的國策了。
“我看你還是長時間不獨立思考了,說話都有點不過腦子。”
“也不知道你家祖宗怎麼想的,從立國之時就不考慮土地兼並的問題,人家唐太宗李世民好歹也知道,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明得失。”
“宋朝之前有漢朝,有晉朝,還有唐朝,土地兼並的壞處,你們難道就看不出來?”
“百姓的土地被士大夫階層兼並,他們的手中沒了土地,就沒有辦法自產糧食,要麼給地主老爺種地,自己留一部分口糧,要麼就是純粹用錢來購買糧食。”
“但凡出現什麼百年不遇的大旱或者是洪災,而那些人又提高糧價,你覺得那些沒土地沒糧食的流民,會不會揭竿而起啊?”
“哪怕你們宋朝商品經濟發達,但始終還是傳統的農業國家。”
葉天策的這些話傳入宋真宗宋仁宗父子二人的耳中,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讓二人有些齜牙咧嘴。
趙恒更是苦笑道:“其實對於大宋不限製土地兼並這件事,朕還是有點發言權的,畢竟大宋是從五代十國的亂世走出來的,基本盤就是從後周繼承來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實行重農抑商的政策,再加上後麵嘗到了這商業稅的甜頭,就更不會在意這些土地兼並了。”
“而且說句自嘲的,朕是認為自身的能力也有些不足,後麵那些皇帝更不用說,純純是挨罵的份……”
趙禎看著自己的父皇居然能夠自我批評,忍不住搓了搓臉,在他的記憶裡,自家父皇可是個極為驕傲的人,甚至還膽大到敢去泰山封禪,自比秦皇漢武,現在居然承認自己能力不行?
“你們宋朝還算好點,彆看老朱天天吹牛逼,其實土地兼並最嚴重的朝代,還得數他們大明,明末時期的起義軍都恨不得把明朝宗室給活吃了,甚至還研發出了一道自製的小菜。”
“至於老朱現在實行的抑製土地兼並的政策,是直接將土地全部收回國有,並且禁止土地買賣,其實這個政策剛頒布下去的時候,不光是明朝的那些士紳階層,就連老百姓都提出了反對,隻不過老朱不僅心黑手更黑,直接用武力強行鎮壓,這才有了些起色。”
“不過這種事情也隻能由開國皇帝做了,你們大宋的國情估計是不適合這個,甚至於禁止土地買賣都不現實。”
“最多是限製個人手中的土地保有量,但那些士大夫也能鑽空子,限製家族整體數額估計更好一些,但總有空子可鑽,畢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滾石,是止不住的,”葉天策搖了搖頭,怎樣把社會經營到天下大同,按照如今的認知來看,基本上不可能。
“葉先生此話說的在理,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有些事情根本就管不了,最多是在大方向抑製一下。”
“朕也算是悟了,恐怕隻有代代明君,才能維持住一個朝代的繁榮了。”
“可哪怕代代明君,隻要積累下來的弊端得不到正確的解決,恐怕也是會……”
就算如今有葉天策這般仙人的幫助,也沒有哪個皇帝敢打保票,將自己的皇朝延續到千代萬代,那都是嘴上說著玩的。
當社會的矛盾達到了一個不可調和的地步。
那麼這個社會就有很大的可能推倒重來。
將那些被少部分人占有的大部分資源重新分配,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而宋真宗趙恒已然想到了這一個層次,一時間讓他麵露驚恐之色,額頭上有汗珠不停的從皮膚裡滲出來。
若是這個世界上沒了皇帝,或許還能走出一條新的路來………
“父皇,你怎麼了?咱們到開封府了,”趙禎看到趙恒處於一種失神的狀態,連忙搖晃起了趙恒的肩膀。
“沒…沒事……”
“朕隻是想到一個很可怕的事情,而且這個事情似乎很是無解,”趙恒從嘴中吐出一口濁氣,看著自己身旁一臉焦急的趙禎,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澀。
“什麼可怕的事?能不能和孩兒講一講?”
趙禎好奇極了。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這種事情隻有自己想出來,才會更加的深刻,”趙恒並沒有將他剛才想到的事情說出來,這讓趙禎更加抓耳撓腮了,但他也不好刨根問底,隻得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幾人所乘坐的馬車停靠在了距離開封府還有一段距離的街道邊上。
離得老遠,都能看到開封府衙前,聚集了大批大批的百姓,粗略看去,怕是都要有成百上千的人數。
葉天策,趙恒,趙禎,在幾名便衣侍衛的護衛下,強行擠入了人群之中,朱元璋趙匡胤他們占據的位置比較好,就在人群的最前方,正好可以看到大堂裡審訊的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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