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感覺身上壓著一座大山似的，睜開眼一看，謔，這是誰怕我冷將皮毛都蓋在了我身上，彆沒被凍死，反而被壓死，那我也太憋屈了吧？
窩棚裡一個人也沒有，趕緊爬起來，喝了口水囊裡的水漱了漱嘴，臉就彆洗了，在這外麵，還講究啥？
三妮進來說：“二嫂，去不去上茅房，咱一塊兒吧？”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來到那處所謂的茅房，昨天天黑，沒看清楚，現在一瞅，這簡直跟直接露天沒有什麼區彆，我站進去都能露出半個身子，不得不半蹲著提褲子。四周的牆壁，都是用石頭直接堆疊在一起的，透過縫隙，能清楚的看見外麵的情形。糞坑很大，好怕自己會掉下去，四周散落著些沾著汙穢的石頭，它們的用途不言而喻。
兩人輪換著望風，提心吊膽地上完了廁所，感覺上個廁所比挖山藥還累。
正往回走，突然從旁邊一個石頭後麵躥出一個人，嚇了我們倆人一跳，這是遇見變態偷窺狂了？
幸好這人是個女的，隻見她長得倒是圓潤，但是衣服破爛爛的，頭發也亂糟糟，這人上來就要拉我們的衣服，我拽著三妮趕緊往後退。
“好心人，求求你們救救我吧，帶我走吧。那三兄弟不是人，拿我當豬養，天天隻知道一塊折磨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求求你們帶我走吧。”
她解開衣領的口子，露出布滿烏青斑痕的皮膚，上麵還有很多牙印，讓人不敢直視。
我心裡一緊，問道：“你是被拐來的？”
“不是，是我爹娘將我賣到這裡來的。”
我還想著多問兩句，就見秦叔和二栓他們過來了，估計是見我們這麼長時間還沒回去，不放心，特意尋了過來。
秦叔問那女的：“你是誰家的媳婦？在這乾嘛呢？”
那女人也不答話，隻一臉乞求地望著我。
可你這樣可憐兮兮地看著我，也沒用啊？我也是初來乍到，不了解這兒的情況，而且你又是被親生父母賣到這裡來的，我沒有充分的理由插手這件事啊？
這時，跑過來3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看長相約莫有二三十歲的年紀，他們過來後一把扭住女人的胳膊，那女人掙紮著，還在一臉乞求的看著我。
其中一個男子抱歉地說道：“這是我們剛買回來的媳婦，還沒有養熟，一不留神，就讓她跑了出來，嚇著你們了吧？”
秦叔說：“是你們三兄弟啊，這是攢夠錢了？回頭把人看牢點，彆在跑掉了，要不你們的銀子就白花了。”
那個男人嘴裡說著是，一把將女人扛在肩上，那女人拚命地拍打著男人的後背，嘴裡喊著：“我不回去，我要離開這裡。”
她一邊死命反抗著，一邊還在向我投來乞求的目光，可能見我無動於衷，那眼神開始變得憤恨起來，咬牙切齒地帶著濃濃恨意盯著我，隔著那散落下來的頭發，我都能感受到她強烈的恨意。
可是你恨我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將你推進這火坑的。
回去的路上，看我和三妮悶悶地，秦叔說道：“唉，這山裡就是這樣子，沒人原意嫁進來，娶個媳婦就越來越不容易，隻能靠買或者換。這鄭家三個兄弟爹娘早早就死了，三人相依為命地過活，家裡窮，更沒人給他們張羅媳婦了。一人買一個，肯定買不起，隻能合夥買一個當共妻了。”
“那她給三個人當媳婦也太可憐了吧？”
秦叔苦笑了一下說：“那些被賣到這山裡來的，大都是家裡窮，孩子多，吃不上飯的，爹娘貪圖銀子被賣了進來。不過即便是被賣做了共妻，但隻要能生娃娃，哪家不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們也隻是鬨一陣，等回過味來，想明白了就踏實了。讓她們回原來的家，她們都不回去了。”
我對秦叔秦嬸的婚姻感到很好奇，便問：“那秦嬸是怎麼嫁給你的？”
秦叔一笑：“以前孩子多，我們那是換親。我也不瞞你，要不是你大哥拿聘禮來求娶我閨女，我準備再過一年，就給大山找個合適的，讓我閨女給他弟弟換親。”
想不到還有這一茬，看來大哥還是大嫂的救星，將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了出來。
三妮可能還沒見過這陣勢，回到窩棚裡還在發愣，看來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我拍了拍她：“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二嫂，你說我以後是不是也會被隨便給賣了？”
“瞎想啥呢？爹娘對你多好，怎麼會舍得讓你踏入火坑？”
“可他們不可能永遠護著我啊？我不敢想象，等他們不在了之後，我和盼弟會有個什麼下場？”
我想了想跟她說道：“你的擔心是對的，人不可能永遠寄人籬下，完全依靠彆人過日子，咱們女人就得有個穩定的屬於自己的家。娘不是一直撮合你和趙順嗎？主要也是希望你以後會過得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能陪你一輩子。你也看到了，順子這個人勤快能乾，脾氣還好，也從沒有在意過你和離還帶著個孩子的身份，對你滿滿都是憐惜。三妮，我們在擁有的時候要懂得珍惜，彆等他離開了，覺得他才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才意識到他的好。彆人不可能一直原地踏步等著你，當你想起來再去找他時，也許他早就走遠了。”
三妮含著淚道：“二嫂，我知道的，我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隻是有些害怕。”
“你怕什麼，又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渣男，都像盼弟她親爹、他她親奶那樣，你看看，咱老趙家的男人是不是個頂個的好。再說了，萬一他要是不好好待咱，咱把他踹了再換一個，不就行了。”
三妮破涕為笑：“二嫂，哪有你這樣的，怪不得我二哥拿你當個寶貝疙瘩，這是害怕你把他踹了再換一個啊？”
我們兩個哈哈大笑起來。
二栓和趙順收拾完東西，進窩棚來叫我們走，兩人看著我和三妮莫名其妙笑地那麼開心，也傻乎乎地跟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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