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新莊營的場地已經平整出來,上麵的雜草,能當菜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曬乾了燒火用,草木灰收集起來還能灑在地裡做肥料,反正一點也不浪費。
紀先生癡傻的女兒我見過一次,流著口水,咧著嘴嗬嗬傻笑,跟在她娘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著草,這瘋癲的樣子一看就是曾經受過極大的刺激。
紀先生的老伴見我直盯著她閨女看,忙說道:“她不計工分的。”
我好心問道:“有沒有給找個郎中看看?”
“家裡沒有多餘的銀錢,隻吃過幾副草藥。”
看她不想談論孩子,我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留在這裡乾活的都是些老弱婦孺,一天也就吃一頓午飯,野菜糙米稀粥,磚廠上工的那些人,中午回來也吃這個。
這可不行?蓋房子是力氣活,怎能吃不飽、沒油水呢?
小學堂那邊,每天早上讓田征拿過去一根骨頭,給了大嫂敲碎了中午熬粥喝,也算添點葷腥。新莊營這邊生活真是苦,不過人們卻都說,一天能喝上一碗粥,已經很不錯了。唉,真是可憐。
不如設個飯攤,做點好吃的,可以拿工分抵,也算變相接濟他們了。
想到就做,我得趕緊去趟鎮上,多買點東西。家裡人都在忙著,沒人給我趕車,隻能自己背著背簍,搭過路的牛車去鎮上。
好久沒去麵館了,正好過去看看。唉,心血來潮才來關心一下,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我這甩手掌櫃當的,實在稱職。
小山在門口迎客,看見我過來了,趕緊將我迎進去:“曼姐姐,你來了?快進來。”
還沒到飯點,店裡客人不多。
“忙你的吧,我去後麵找二哥說說話。”
進了後廚,看見二哥和大山一個在揉麵,一個在擀麵條。
“嗬,這都帶出徒弟來了啊?”
二哥隻看了我一眼,也不停下手裡的活,說道:“你這大忙人,終於有時間過來了?”
我討好地笑道:“我可一直想過來呢。二哥,你不知道,最近村裡發生了多少事?等你們休息的時候再回村,鐵定找不著家?”
“咋啦,長翅膀飛走啦?”
“它能長什麼翅膀?咱村和上灣、下灣合並成河灣村了,我公爹成了咱趙家莊的新族長。衙門分下來20戶流民,在村口牌坊南邊,正在蓋房子。我新收了10個孤兒,等回頭把他們培養出來了,就可以給你們當小夥計。”
二哥切完麵條,按分量一堆堆放好,拍了拍手上沾著的麵粉,走到我麵前,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說道:“我發現了,哪哪都有你,你可真是個大忙人。我問一聲,大忙人,麵館的鹵雞蛋、鹵肉什麼時候開始供應啊?還有炸雞?錢家那個小少爺可問過好幾次了。”
“我還以為大家遭了災,一時舍不得吃肉了呢?今年養雞場可養了200隻雞鴨,現在陸陸續續已經開始下蛋了,回頭我就給你整點過來。”
和二哥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麵小山的聲音:“錢夫人、錢姑娘、錢小少爺,你們都過來了?快請隨便坐。”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錢夫人也來了?我趕緊迎出去。
錢夫人領著丫環卻直接來到了後院:“買菜的小廝說看到你來這邊了,我就趕緊來碰碰運氣,想不到你還真在這兒?”
這是派人專門盯著我進鎮了嗎?
我忽然想起上次碰見她時,跟我說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便將人引到後院我那間屋子。屋裡很乾淨,看來二哥平時沒少幫我打掃。
“快坐,錢夫人。”
請錢夫人落了座,又吩咐跟過來的小山上壺茶水。
等小山將茶水送過來後,我先將茶杯燙了燙,又重新倒滿茶水,才遞給錢夫人。
“粗茶簡陋,夫人彆嫌棄。”
錢夫人喝了一口,笑道:“不嫌棄,不嫌棄。我還從沒見過像你們家這樣的,雖說是從村裡出來的,但瞧著一點也不粗鄙。看看你,這通身的氣質和做派,一點也不輸那些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還有你那二哥,雖然是個開麵館的,但模樣清秀俊俏,一點也不像那些大腹便便的商戶滿身銅臭味。”
“錢夫人真是過獎了,我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隻不過是尋常莊戶罷了。”
錢夫人笑眯眯地看著我,讓身邊的丫環去門口守著。
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隻管喝水,也不主動詢問,單等她說。
“曼娘啊,你二哥今年多大了?可有婚約?”
原來是奔著我二哥來的啊?怪不得剛才一陣猛誇。
“今年23歲,父母早亡,之前家裡窮,也就這一兩年日子才剛好過,還沒定下婚約。”
“我給他做個媒可好?”
“好啊,可錢夫人您認識的人非富即貴,誰會看得上我們這樣的人家?”
“我那小姑子,你可見過?”
“錢姑娘?打過照麵。”
我想起那個跟著錢通過來,喊著“慶生哥哥,我要吃麵”的那個長得花容月貌,但腦子好像不太靈光的錢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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