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洌確定沒有聽錯,可是看到兩人都這麼篤定,又沒那麼確定了。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來,見是褚玄毅,斷開車載模式才接。
“梁洌,什麼時候回家?”
褚玄毅的聲音溫和又磁性,仿佛天然帶著深情,可開口第一句又是這個問題,梁洌第一反應懷疑自己又聽錯了。
褚玄毅沒聽到回答,又問:“現在不方便說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安慰自己巧合而已,可能真的是他太累了,平複下來回道:“沒有,最近案子多,今晚上可能也不回去了,你不用等我吃飯。”
“好。”
褚玄毅隻回了一個字,聲音落下通話就斷了,梁洌舉著手機眉頭一擰,接著不爽地把手機扔到了駕駛台上,沉默地專注開車。
後排的小楊好奇地問:“梁隊,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什麼女朋友!我哪有什麼女朋友!是……我隔壁的大爺!”
小楊不信,剛才那分明是不回家吃飯,惹女朋友生氣掛了電話的樣子,他頗為感歎地說:“我們隊隊草就這麼被人追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師姐要傷心。”
梁洌忙解釋,“真的不是女朋友,其實是我、叔叔。”
突然改口小楊更不信了,梁洌的身世全隊都知道,從小是孤兒,被一對教授夫婦收養,18歲時養父母突然失蹤,從此他都是一個人生活。
不過梁洌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直接問你父母都沒了哪來的叔叔,隻好沉默下去。
回到隊裡立即就是開會,加上今天的案子,短短幾天他們轄區一共發生了五起離奇的凶案,前麵三起已經查明是自殺。昨天半夜的一起,和今天這起看起來也沒有他殺的可能。
可是這麼密集又凶殘的自殺,還都在他們轄區,怎麼看都不正常。
會議上,一片沉默裡終於有人出聲,“這幾人會不會都參加了什麼邪教?”
“如果是邪教家裡應該留下邪教的痕跡,不可能什麼也找不到。”
確實是這樣,邪教至少會在哪裡有信仰神像或者相關物品之類的,可這幾起案子他們都沒有找到任何能關聯邪教的痕跡。
而且五名死者的年齡,性彆,職業,社會關係,沒有任何相交,或者相似的地方,不可能五人參加了五個邪教,卻都在最近都用這麼極端的方式自殺。
更奇怪的是死者體內都沒有檢測出什麼藥物,或者麻醉品。可是沒有用藥,什麼樣的狠人才能麵帶微笑地剖出自己的內臟?
梁洌思忖地問法醫,“有沒有可能是什麼暫時還沒發現的藥物,或者病毒之類的,讓死者精神出現異常才自殺的?”
“不可能,就算是沒發現的藥物或病毒,死者的身體也一定會做出反應,留下痕跡——可是死者除了腎上腺素過高外,沒有其他任何的異常,而死者體內也沒有任何刺激腎上腺素的成分。”
“有沒有可能——”
一個同事突然接道,“……我是說有沒有可能,真是中邪了?這幾人的死法我真的隻在鬼片裡看過類似的。”
他說完會議室裡沉默下來,第一個案子發生時所有人都覺得中邪是無稽之談,可連續幾個案子下來,他們多少都感到了異常。
正常人不可能用那麼可怕的方式自殺,但幾起案子他們都沒有查到一丁點不是自殺的可能。
“再討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好幾天沒回家了,尤其梁洌,今天早點回家休息。”
他們隊長昨晚半夜帶隊去查的第四起案子,也是快天黑才回來,是真愛崗敬業,這會兒突兀地站起來宣布會議結束。
梁洌詫異地看過去,“老大,你在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你幾天沒回家就不想回去?”
案子雖然沒有疑點,但放在一起又全是不正常,梁洌連忙向旁邊的同事看去,以為大家都會反對,結果所有人都沒覺得哪裡不妥,紛紛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他疑惑地問:“你們就都這麼走了?”
“不然?反正再查也還是自殺!梁隊你是家裡真的沒人想你,才不肯回家的?”
梁洌一時語塞,片刻整個會議室的人都走完了,但他還是沒準備回去,打算回到辦公室自己繼續調查,結果還沒坐下,連他們局長也過來說他。
“我就知道你沒準備回去,年輕人不要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你都幾天沒回家了?這樣不行,家裡人會擔心的。”
梁洌猛然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怪異感,隊裡的人都知道他養父母失蹤,他一個人生活,怎麼會說他家裡人擔心?
他奇怪地注視過去,“鄭局,這幾起案子這麼異常,背後可能有什麼邪異組織在操控,萬一——”
“萬一也不在今晚,你彆固執了,明天來查也一樣。”
局長語氣篤定地打斷他,但會不會有下一個死者誰也不能斷定,局長又不是剛畢業的新人,不可能說這種話。
他脫口而出,“鄭局,你怎麼確定?”
“彆管那麼多,出問題我負責,快回家!辦公室又不是你家,彆賴著不走!”
這時有同事過來,看到他就來拽他,“梁隊,你怎麼還沒走?走了,下班回家!”
回家,回家,梁洌感覺今天好像“回家”和他杠上了,無論在哪裡都有“人”冒出來提醒他回家。
他被同事硬拽進了電梯,終於放棄了加班,選擇回家。
時間已經快11點了,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暴雨,支隊外麵的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梁洌把車剛開出車庫大門,就看前麵路邊孤孑佇立在黑夜裡的褚玄毅。
褚玄毅一身黑衣,眼神毫無情緒地舉著一把黑傘站在路邊,在大雨中一動不動顯得有些詭異,甚至看上一眼就感到不寒而栗。
可他實在太帥了,一張臉和比例完美到沒有缺點的身材,讓人覺得看他一眼死了也值得。
梁洌把車停到他麵前,他自然地收起傘坐進副駕,扣上安全帶什麼也沒說。
梁洌早習慣他這樣,把車開出去主動開口,“你怎麼來隊裡了?”
“接你。”
褚玄毅的聲音仍舊溫柔得讓人心顫,可語氣冷淡得像他隻是個網約車司機。
他斜眼瞥了瞥褚玄毅的臉,他從來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甚至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可當初他一見到褚玄毅就像中蠱一樣,對著褚玄毅這張臉陷進去。
現在看他仍然有當初的感覺,仿佛懸崖上的月亮,天生誘惑又獨自孤高。
為了不讓氣氛太冰冷,他絞儘腦汁想話題,“你有看這幾天的熱搜嗎?幾個死者都是我們區的……目前還不確定背後有沒有原因,你平時小心點,要是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最好彆理。”
最後一句其實很多餘,褚玄毅不隻是和他沒有什麼好聊的,是平等地對每一個人都沒有話說。
此時,像是施舍地回了他一聲,“好。”
他忍不住又瞟了褚玄毅一眼,褚玄毅反應平淡得像說的不是命案,而是有隻蚊子被人打死了。他心裡又升起了說不出話的窒息感,每一次試圖和褚玄毅聊點什麼,褚玄毅的回答超過兩個字都算暢所欲言了。
梁洌沉默了兩秒再次嘗試找話題,“今天醫院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
還是敷衍的兩個字,梁洌終於沒法再聊下,乾脆也一言不發地把車開回了家。
他們住的是梁洌養父母留下的房子,老牌大學旁邊的小高層,環境好還安靜。
他停好車和褚玄毅各自從兩邊下車,連話也沒說一句進了電梯,到了一前一後出去。
這個時間走道裡不會有人出來,到門口梁洌去開門,褚玄毅突然從後抱過來,吻在他脖子上。
“放開,在外麵!”
梁洌推開了褚玄毅,等他把門打開,褚玄毅更加急切地推著他進去,將他抵到關過去的門後,扣緊他的脖子不由分說吻過來。
他把腦子隻有這事的人再次推開,“褚醫生,你乾什麼?”
褚玄毅一本正經地回答:“你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這三天我們都沒有增進感情,要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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