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再次成功入夢,他現在白袍下麵的臉頰腫起,額頭還有個鼓起的包,看上去分外滑稽。他收起輕浮浮誇的笑容,數了數指頭,說道:“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村鎮的教士因為種種原因,被外勤事務牽製,鎮長在最後幾天被另一個村借調過去訓練新的村管理者,所有村民的心智都有被嚴重影響的痕跡這孩子靈魂的創傷直到今年才大致修複好。也就是在這件事之後,墳塋以及極北之地諸多星辰對人世的乾涉與監管大幅度提高了,但是我們總是不能兼顧所有事情”
博德長出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我覺得,多少可以再多相信一點極北之地的人們。”
金毛大狗想著這麼多天來,在魚罐頭小鎮的經曆。如果沒有那些有心人的教唆和挑撥,極北之地的民風真的樸素到讓博德都驚訝的地步。就連這位被刻意引導踏上終焉道途的少年,也沒有選擇傷害他人——即便這隻能說是他天性善良,但是北地民風,可見一斑。、
質樸的愛和恨,本來就釀造不出這麼惡毒的故事。
小鬆鼠聽不太懂幾位大哥哥在說什麼,他隻是覺得他們憤怒而悲傷。但是他自己的憤怒與悲傷已經在祖靈之父的國度被消解了,於是他試著安慰幾位大哥哥。
“我不會再執著了這個果實會孵化出另一個靈魂。抱歉,給彆人帶來麻煩了,抱歉但是這顆種子,博德哥哥記得收好!它是祖靈之父國度裡,孩子們的願望。”
崇高形貌終於開始介紹起這個小小的種子。
【奇物:好奇心之種】
來源:極北之地夭折孩童們的祈願
性質:夢界精髓
性向:存續/創造/銘記/維係/欲望/奉獻
描述:等它長大,等它替我們長大;讓它看看,讓它替我們去看看我們還沒來得及看到的一切。
用途:在任何的地方,哪怕是你的口袋裡,種下它。
在說出那些話之後,紅鬆鼠的透明化程度立刻加深了很多,蓋因他拒絕了降生,所以朝向著新生之魂轉變的進程被終止,現在的他成為了純粹的亡靈,九大道途之力逐漸揮發消散,直到唯餘銘記。
“我會好好帶著這個種子的,也會永遠記得你的故事。”博德鄭重地說道。
“呃,倒也不用記住我的生平我現在過得很開心,祖靈之父和弟弟哥哥們對我很好!”紅鬆鼠倒是顯得非常灑脫。
隻要還有人記得,那麼瓦羅瑞亞的靈魂就不會徹底消失。而墳塋永不遺忘。
低垂的天幕上,滲出細雪的所在,傳來一陣低沉而滄桑的歎息,為這個孩子。
他拒絕了祖靈之父和銘記道途諸多星辰的歉意——一次死而複生的機會。
紅鬆鼠的小爪子人性化地撓了撓頭,向著天幕問道:“那我還能回到您的國度嗎?”
【當然,】祖靈之王和藹地回應。【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拒絕呢?來吧,在這無憂無慮的幼死者之國,過完你的童年吧,直到最後融於天地間的落雪】
夾雜著雪花的風吹過在場幾人的眼睛,等到視野清晰時,小鬆鼠已經不見了。
博德撿起地上的小辛和小羅,將他們揣在懷裡,抬頭望向天穹。
“真是溫柔呐。”
“天要亮了,要回魚罐頭鎮嗎?還是在這兒繼續轉轉?”
“麻煩您送我回去吧,謝謝。”
“安德烈,你去送客,我和你二哥有事要忙。”
“好耶!”
羅曼的三哥看起來就是很歡脫的性子,就墳塋恩典轉換的毛色來看,隻有爪爪帶點白毛的安德烈確實不太符合銘記道途的標準。他的家庭地位,估計像是前世山東四兄弟裡唯一沒考上公的那個
安德烈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舞台正中,他猛地一揮手,朗誦一般說道:“那就讓冬風為我們的客人開道吧——”
於是博德融於風雪,重新凝聚出形體時,他便已經站在了夢界中魚罐頭鎮酒館的大門口了。
“靜靜等待日出,你就會從一個夢中醒來。”
隻有聲音,人沒跟來。
安德烈你不會隻是想秀一手酷炫的送客技巧吧?
而且,“從一個夢中醒來”是什麼意思?
博德將小辛和小羅放上自己的肩膀,他們倆剛離開【尚未結束的葬禮】的範圍,就開始在博德懷裡彼此推搡起來。
“好好相處!”像是老師在教孩子,博德嗬斥道。
於是布偶和石雕安靜了下來,隻不過眼神依舊帶著挑釁,越過博德的鼻子,看著彼此,視線在博德下巴下方鬥得劈裡啪啦炸響。
真的有吱嘎作響的對撞聲,這兒是夢界,所以思緒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具象化的。
博德懶得管兩個吉祥物的明爭暗鬥,他蹲下身子,將種子種在了酒館門口。
“你們會喜歡這個小鎮的。”博德微笑道,語氣溫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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