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大狗青年戴上了虹花教士留給他的可調節無度數黑框眼鏡。蝴蝶之前是這麼說的:“我戴上它表示上課了,你外表太討喜,鎮不住場子,所以最好學我,將上課狀態和平時做個區分。”
博德之前一次沒用。
他主打的就是一個和孩子鬨成一片,他自己身體年齡差一點點還沒成年呢!(按照前世而不是瓦羅瑞亞的算法)也是寶寶!他控製課堂秩序的方式很簡單:完成功課就有得玩,老師帶你們玩,陪你們玩;完不成,就
然而今天,學生們並沒有錯開上課時間,所有極北之地,總計兩百名不到的適齡孩子,外加數量少一些但更難管的幼崽都被塞進學堂了!
家長一個都沒來!一個都沒來!
太信任自己這個墳塋眷者了博德苦惱地在講台上調整黑框眼鏡,眉心的紋路在和鎮民之間刷好感的時候確實好用,但鎮不住孩子啊!孩子鬨起來的話,管你額頭上的紋路是什麼意思
不過台下靜悄悄,兩百多雙來自年齡各不相同的孩子的眼睛盯著老師。就連博德“接生”的狼崽和紅鬆鼠幼崽都沒有一點聲音。
金毛大狗求助似的眼光投向被他拉來撐場麵的最強宿舍。
格瑞斯靠著拉貝林打盹,辛德哈特琥珀色的眸子空洞無比,似乎魂已經飄到日冕聖所神遊去了,羅曼死死盯著博德的臉,因為黑框眼鏡而突然有了知書達理氣息的金毛大狗,讓白狼時不時就咽一下唾沫。
得,還得自己來。
“今天,我們來講講曆史。”
台下傳來懊惱地噓聲。
有些幼崽開始咯吱咯吱笑。
博德略施小計,瞬發了幾個儀式:丟了個單方麵的隔音結界給所有低齡幼崽,在擴大自己【人之光輝】的生效範圍,搓了幾個暖色調光球給幼崽玩。
相信他們很快會犯困。
“讓我們合上書本,不從極北之地的曆史講起,從我們自己,魚罐頭鎮講起。”
據說,魚罐頭鎮源自於一位使徒,不如說,稍微大點的村鎮聚落,都會說自己祖上源自於一位使徒。
這說法的真實性,博德覺得存疑。
那位使徒,有著山嶽般的軀體和雪崩般的怒吼,暴風雪是他的毛皮,凍土的山嶽參差是他的利齒,無處不在的霜痕是他的爪印。他想更進一步,由第六能級的使徒晉升為【xx座】,更貼近偉大的墳塋一些,於是他開始推進自己的大功業。
使徒的名諱早已失傳,所以具體的權能已然失落,隻有墳塋銘記。但是根據大功業來看,應該是“鬥爭”、“戰鬥”、“勝利”、“征服”一類的領域。
祂認為,最大的勝利,便是戰勝自然,征服凍土。祂誓要為墳塋,為極北之地的人民開拓出更多的宜居土地。那個時候,霜獸橫行,自然環境更為酷烈,恒溫結界數量不多,任何聚落幾乎每天都有凍死的人。在巨獸的號召和帶領下,人們不斷地從風雪中奪取自己的生存之地。
“但是,老大,啥時候是個頭啊?”博德繪聲繪色地講述祂追隨者們的疑問。
大功業已經可以算是完成了,北地人的宜居領地擴張了近乎三分之二。
“不夠!”巨獸回答道。隻要再多來幾場大勝,那麼他說不定能更進一步。第八能級!侍立於柱神身側!推進大功業的機會罕有!不能錯過!
於是,開拓還在繼續,於是傷亡還在擴大,直到一次“反撲”。
那年的風冷了些,雪厚了些,霜獸殘暴了些,息壤活力衰退了些。
長生天朝的史書會這麼記載:歲大饑,人相食。
極北之地卻不用後三個字,因為人就要死得差不多了,不用易子而食,屍體多到賣一半,再分給霜獸吃剩下的一半,對於寥寥無幾的幸存者們而言都吃不完。
大功業確實就要完成了,因為開拓出來的領土隻要紮下恒溫結界的基盤,就算是一場征服,一場戰鬥的勝利。
【人】,不是這位使徒大功業的必須部分。
極北之地生靈的下下之選正是這位使徒的上上之選。
然而祂生出了過多的憐憫心。
那一年的冬幕節,一部分死者得活,一部分土地被暴風雪重新吞沒,一位使徒就此埋骨於極北之地的某處凍土之下。
據說那位使徒的魂靈還在贖罪。
“所以為什麼我們鎮子叫魚罐頭?”
有些孩子被感動,有些孩子走神了,有些孩子已經睡著了,有些孩子偷偷溜進隔音結界和幼崽們嬉鬨,或者隻是單純將臉貼上幼崽們的皮毛一起睡,有些孩子在罵那位使徒,有些孩子為使徒最後的選擇肅然起敬,有些孩子則開始刁難博德,問出了以上的問題。
“好問題!”博德笑道。崇高新貌推薦他這麼“編造”:“因為那位使徒愛吃魚!所以最初,本鎮的鎮長就這麼,為了把鎮子的曆史和祂拉上關係,而給小鎮起了這個名字。”
撲哧——
窗外不知何時,突然就這麼在風雪裡出現的托爾,聽著聽著,笑出了聲,祂笑得這麼開懷,笑得停都停不下來,卻一點笑聲都沒有真實地從喉嚨裡蹦出,祂笑啊,笑啊,直到笑出了眼淚。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祂,祂就這麼靠著牆,身體慢慢滑下,跌坐在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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