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所有的育者都順從了自己的命運,決定和血肉之樹融為一體。
育六表現得極其困惑,他理解身邊做出這個決定的育者,但還是困惑。所以,他慢慢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和默默尾隨育者們的博德交談。
“博德先生,我該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是對的,如果是為了完成這個世界碎片所有生靈的夙願,那麼和歸於特萊爾無疑是正確的;如果是為了自己的靈魂的獨立性這個你們應該無法理解吧,總之,如果是為了自我,為了自己,討伐那棵樹無疑是正確的。”
育六還是仍舊疑惑:“後者更自私,是嗎?”
“當然不,沒有什麼必須被接管、被統禦、被收歸為一。”博德想都不想就作出了回答。
辛德哈特以為殘陽會嘴兩句,然而黑獅神色極其複雜:“他也是這麼說的。”
小貓徹底脫離了大部隊,加入了猥瑣尾行的兩人。
“我不想這樣,我跟著你,博德先生。”
辛德哈特講了個冷笑話:“哈哈哈,你不會是擔心,那棵樹吃了你之後,被你的‘搞砸體質’壞了好事,然後失敗吧嗯?”
育六似乎真的是這麼想的。
三人重歸靜默。
前方隱約能看見血色的樹冠。
遠處的大地隆起一個土堆,一點點往這邊挪了過來。土堆靠近了眾人,在一個相對不會引起戒備的安全距離上停下。一個骷髏架子猛地頂開土堆,對育者們揮了揮手,又對猥瑣潛行的三人揮了揮手。
育者們無視了骷髏,他們一心歸樹。骷髏也不像是找育者們的,他直接往博德的方向走來。
“你好,博德。”骷髏開口,聲音很奇怪,字句之間有生硬的中斷。
“你靠什麼說話的?”
“這不是重點,不過硬要解釋的話,可以理解為【夜】相保存術的效果。我們生前的聲音被保存,然後挨個兒調取重現就行了。”
“虛擬歌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想擊敗現在的特萊爾,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前往殘餘的聚落集合點。”
育六好奇地戳了戳骷髏的肋骨,肋骨斷了。
“呀!”小貓大叫,躲到博德身後,弱弱地問道:“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骷髏沒有為難育六,他解釋道:“【夜】之準則的下,複原是很輕鬆的事情,瞧。”
碎骨頭飄回原處,嚴絲合縫地拚了回去。
博德若有所思,問道:“又是【夜】,你是不是通過某個無形之術棄戰永眠的聚落成員?”
“您說得不錯。”骷髏停下腳步。“守墓人讓我們回歸,阻止【源】相長生者的誕生,也就是阻止如今的特萊爾。是的,永眠隻是眠,並非死亡,守墓人拒斥不可挽回的悲劇,一切都被他妥善記錄。不過他似乎在接待一位貴客,我們自願為他效勞。”
所以,這是殘陽和守墓人之間的鬥爭?
年景的好壞,世界碎片的轉動,生死、季節、奇跡和天災的轉變——所有這些僅僅隻是司辰的激情中較弱的那些成就的結果。果然,一切都繞不開如今位列居屋的存在們。
一行人和育者們分開,很快趕到了老師聚集點。
臨時聚集點裡,正在召開“方舟之樹·特萊爾的討伐會議”。會議參與者分為以下三派:
第一部分,是圍剿樹精聚落這一戰役中,來得較晚的那一批。他們很幸運地躲過了特萊爾合眾為一的偉大之術。現在他們堅持不歸於特萊爾的原因也很簡單:他們想要試試這顆自稱“方舟”的巨樹的實力。即便是死了也無所謂,正所謂“左手倒右手,肉爛在鍋裡”,他們會主動將一切資源包括自己都獻給這棵樹;如果他們贏了,那說明特萊爾不過如此,那麼特萊爾也會將那些薈萃的資源給予他們。
第二部分,是攜帶者司辰【守墓人】旨意的複生者,絕大部分的形象都是骨頭架子,博德覺得是這個世界的羅曼懶得把血肉一並回檔複原他們持有的【夜】相無形之力,對於雜揉了【源】相的歸一之樹具有恐怖的殺傷力。他們終究也曾經是這個世界碎片的人,所以特萊爾想要更進一步,要麵對他們的詰問。
第三部分,是砍樹小分隊,博德、辛德哈特還有雜毛小貓育六。博德的想法很簡單,他覺得特萊爾的醜態有點自己的原因,就連這還在下的血雨也和自己有點關係,他必須試著終結這個吞噬他人求存的邪物。辛德哈特,想要借此窺探殘陽與守墓人之間的矛盾,並好好了解一下“奉獻道途”如今的詭異樣子。
育六我們不提他。
他們很快就商量出了戰術。或者說,麵對這麼大一棵樹,可選的戰術其實不多。
首先,複生者來打頭陣。他們本來就是“消耗品”,用他們的話來說,早點完成任務就可以早點回守墓人那裡睡覺。【夜】與【源】互相克製,他們能夠最大程度對特萊爾造成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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