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在家多休息兩天?護士長不是還給你批了好幾天假?”張懷月拉著柳芽的手關心地問道。
柳芽搖了搖頭,勉強擠出個笑來,“來上班更好些,比悶在屋子裡胡思亂想強。”她看上去狀態還好,臉上手上的傷也都消了腫,就是精神還有些萎靡。
張懷月不知該如何勸慰,隻得用力摟一摟她的肩膀道:“也好,有什麼事彆憋在心裡,和我說說,和家裡人說說都可以。”
見柳芽隻是點著頭並不作聲,完全不似往日的活潑。張懷月隻以為她還是緊張害怕,於是低聲安慰:“那天來幫忙的是我認識的人,不是多嘴多舌的性格。而且他告訴我,他在警局已經打點好了關係,那兩人以後很難放出來了,你彆擔心。”
聞言柳芽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低著頭還是沒有開口。
張懷月不察,繼續耐心安慰,“你現在覺得緊張害怕隻是一時還沒走出來,等之後我們多出門多經曆事,你就會明白這都不算什麼大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絮絮叨叨了好一陣,卻忽然聽見柳芽的聲音微不可聞地低低響起。
“那兩個人都是長生巷的老街坊,平日裡和我們家都是經常照麵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柳芽抬起頭來望向張懷月,眼睛裡不知何時已是閃爍著淚花。
“小雲姐,他們說我看不起老街坊,說我,說我不守婦道,還說我自從進仁濟當上護士以後,就變得目中無人……可,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小雲姐,你相信我……”
“柳芽!”張懷月震驚不已,一把抓住她冰涼的雙手,“你怎麼會這麼想,這怎麼會是你的錯?”
見柳芽咬著唇隻是搖頭,張懷月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胸腔裡翻騰的怒氣。
她從長椅上起身,來到柳芽的麵前蹲下,緊握住她的雙手堅定地注視著她的眼睛。
“柳芽,你聽著!這絕對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她一字一句地道。
“那兩個家夥隻是在找借口給自己脫罪罷了,他們拚命把過失推在你的頭上,是因為你的優秀讓他們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但他們越是這樣,你就越要讓自己活得更優秀更自信,你要讓那些醜惡的家夥明白,你原本就是這麼一個優秀的姑娘,也絕不會被他們的齷齪給打倒!”
柳芽雙手被牢牢地握在柔軟溫暖的掌心裡,麵前注視著自己的雙眼滿是關懷和鼓勵,這些天裡說不出口的恐慌無措,不知為何突然就像是找到了一個錨點。
“真的嗎?”她有些怯生生地問。
“當然了!你就是非常優秀!”張懷月用力點了下頭,“難道你寧願相信那兩個混蛋也不相信我嗎?”
視線兩兩相對許久,或許是張懷月眼裡的堅定終於感染了柳芽,柳芽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點,緩緩點了一下頭,“嗯。”
張懷月見她似乎真的聽進去了,有些高興,少見的囉嗦起來,“好了,不要想那兩個王八蛋了,咱們今天不吃食堂了,出去改善一下夥食,然後等下了班就去街上逛逛,買幾件漂亮衣裳,再看場電影……”為了能讓柳芽儘快地走出陰影,她絞儘腦汁思考那些能叫人愉快放鬆的娛樂項目。
而原本一直安靜聽著的柳芽,卻不知為何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懷月疑惑看她,見她連連擺手,並不肯解釋。
雖不知緣由,但見她心情轉好,張懷月便也不多問,繼續興致勃勃地規劃下班後的出行計劃。
可柳芽卻在心中暗自想著,小雲姐向來性情隨和,一直都給人文雅端莊的印象,可如今為了安慰自己,卻是一口一個混蛋王八蛋地破口大罵,與她往日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即便是此刻心情低落,她也實在有些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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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餘暉透過法式長窗落在室內的胡桃木地板上,優雅動人的《第二圓舞曲》從沙沙作響的留聲機裡飄揚出來,回蕩在裝飾富麗的法國餐廳裡。
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們坐在璿宮酒店的‘格蕾絲’雅座上享用完了紅酒牛排,服務員又端上了瓜果點心,讓客人們喝茶消食。這並不是弗朗西的用餐習慣,不過華國人的強大之處就在於,無論什麼品種的舶來品總能找著方法進行合適的本土化改良。
時已近夏,白日的天光變長,吃過飯天色還有些微明,眾人便也不急著走,男人們品嘗餐後酒或是‘呂宋煙’,女人們則不經意地展示著各自的手腕和耳垂,三三兩兩閒聊著各自的蜚短流長。
周晏清找了個借口,拿著煙盒走出餐廳。
來到酒店附帶的小花園,他把香煙叼在嘴裡深吸了一口,淡藍的煙霧噴吐在漸深的夜色中,模糊了他的眉眼。
一個穿服務生製服的年輕人靠了過來,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周晏清叼著煙點了點頭,沒說話。
但那年輕人彙報完了卻沒急著走,站在原地嘟囔著抱怨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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