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王府,聶延年帶孟淵出了大街,來到一處臨河的酒樓,名為醉月樓。
此間地段和氣派看著就不是做窮人生意的。聶延年顯然也是常來的,他先跟美婦掌櫃扯了幾句閒話,這才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酒菜流水價的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聶延年夾了幾口菜,連誇味道好。
“聶師,你是王府護衛,怎麼這麼閒?”孟淵觀察許久了,這聶延年從未按時點卯,在王府裡地位還不低,顯然不是尋常護衛。
“我以前跟著王妃的兄長混,後來人死了,我就跟著王妃混,算是王妃養的客卿。”聶延年朝孟淵挑挑眉,示意倒酒。
“原來如此。”孟淵也沒往深裡問,一邊倒酒一邊道:“聶師,到底是個什麼活兒?”
孟淵就尋思著,以自己如今展現出的資質,若是能跟著聶延年混個功勞,得賞錢不說,接回薑丫頭的事水到渠成了。
“我瞧你怎麼比我還急?”聶延年笑著問。
“聶師,你知道的,我是流民出身,牧莊還有我的家眷。那邊做工辛苦,還有個孩子,也該進學了。這不正好跟你混個功勞麼!”孟淵老老實實說實話。
“又來求我辦事!我閨女都沒讓我這麼操心過!”聶延年沒好氣的飲了杯酒,“這種事不必著急,早晚的事。”
“那我月銀什麼時候能提一提?八品武人和七品武人一月能領多少?”孟淵考慮的長遠,以後若是接來薑丫頭,自己又吃的多,勢必開銷極大,得問一問工資多少,需不需要搞副業。
聶延年拿著筷子,指了指孟淵,道:“你小子很聰明,內裡勤練,外裡巴結尋梅,這都沒錯。但正如你說的,你是流民出身,腦子雖說管用,可見識還是不到家。”
“請聶師指教。”孟淵趕緊給滿上酒。
“我輩武人,靠的是拳腳立身。但入品隻是萬裡征途第一步,武人九品和八品不脫凡人範疇,都是有可能被凡人殺死的。”
聶延年連飲了幾杯,接著道:“九品、八品其實不怎麼值錢。可若要到了七品,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一口體麵的飯吃,就跟我現在一樣。武人入品不難,吃苦就行,可想要往上走,難處太多。”
孟淵此時才知道聶師是七品武人。
聶延年繼續說個不停,“七品不管是出去混,還是像我這樣,都是衣食不愁。不過想在外麵混,還是得低頭,得走人情。但是到了六品,你的階層就不一樣了。並不是就不用低頭,就不用走人情了,而是許多麻煩都能省去了。甚至於,你隻要開口,就會有人送你宅子,送你女人!”
他指了指外麵,“到時候要是想進朝堂,去邊關拚上個幾年,封侯拜相不可能,但是博個功名,富貴三代還是不難的。要是在野,不論是開武行、走鏢,亦或者做生意,都方便的多,許多七品武人遇到的難題壓根就不會出現。你往哪兒一站,就有人跟你交好。”
聽完這一番階層之論,孟淵大致明白聶師的意思了。
九品和八品已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法,那裡都能混飯吃,且吃的很飽。到了七品,就能吃的很好了,還能惠及子孫。而到了六品,天地廣大,是絕不會來當這小小護衛的。
至於再往上,外物不縈於心,就該去追求彆的了。
聶師的意思是孟淵還年輕,不是操心錢財的時候,境界才是根本。等年紀大了,境界要真上不去了,那再掙錢也不晚。
“聶師,高品是怎麼樣的風光?”孟淵向往之極。
“大多數人的終點是七品,少數普通人肯用功,再遇到些不俗的機緣,五品就是最高的了。至於上三品,嘖嘖嘖,你小子要是能到,睡太後都沒問題。”聶延年小聲道。
“聶師,其實我還是喜歡年輕的。”孟淵強調。
聶延年瞪了孟淵一眼,道:“彆惦記了!要是你明年還不能進八品,我鐵定帶你去找老鴇子!”
忘不了老鴇子是了吧?
“先不說老鴇子的事……”孟淵一聽老鴇子就頭疼,歎了口氣,隻道:“現今我能否接家眷來城裡住?”
“你要是想接親人來,其實也不難,入品就是王府護衛了。即便三等護衛沒有獨院住,可月銀十兩,夠養一家子了。再說你資質不差,王府肯定是願意栽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