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這個地段,孟淵就覺得醉月樓應該不單單是聶青青一人的生意,怕是聶師後麵還有人罩著。
如今春日風暖,又近午時,二樓多有雅客。
看裝束大都是文人儒生、富家子弟。或論詩詞,或閒談低語,人雖不少,卻有清淨之感。
聶青青邀孟淵落座在一角落處,而後便有小廝送上各色點心、瓜果蜜餞,還有一壺酒。
“青青姐,方才我聽你說聶師在忙武行的事,他還有武行的生意?”孟淵早就看出來了,以聶師的脾性,是絕不會老老實實窩在王府的。
而且聶師還說過他跟王妃的兄長混過,怕是一塊兒拚過命的,是故王妃不太管束聶師,尋梅也以晚輩禮對待聶師。
那聶師在外乾點買賣,也是尋常。
“他跟張叔一塊弄的,開了幾年了,生意倒是還行。”聶青青顯然是了解的,她補充了一句,“武行招的都是有點家底的人,跟你們苦練的路子不一樣,他們是藥浴為主,打熬為副。”
孟淵聽懂了,聶師不掙窮人的錢,武行收的都是有些閒錢,且熬不住日夜苦練的人,是故以藥浴為主。
那這般看來,想必收成極好!孟淵就眼饞的很,聶師賺錢也不說帶帶自己。
“聶師還要幫手麼?我要養著一家子,著實缺錢的很,請姐姐指一條明路。”孟淵毫不遮掩,十分真誠。
聶青青聽了這直白話語,笑著倒酒,“彆急,且飲。”
孟淵接過酒杯一口乾了,正要再細問,就見一群人擁著一華服公子登上樓來。
那公子約莫十七八歲,生的肥頭大耳,極有福相,手中輕搖折扇,似硬要裝出幾分文采風流。
其隨從中,有兩人眼神銳利,腰間挎刀,大概是入品的武人,不過也就九品了。
另還有四個書生打扮的人,應是湊趣兒的清客幫閒。後麵跟著幾個隨行小廝,其中竟還有個熟人,乃是被趕出校場的劉賀。
醉月樓的知客引著諸人往包廂走,可那少年公子不允,非要在大堂臨河而坐,說什麼觀河必詩興大發。
劉賀顯然是個有眼色的,當即引路擦桌,比店裡的夥計還勤快。
孟淵瞥了一眼,見劉賀滿心巴結,可那少年公子卻沒多看一眼。
“姐姐認識他們嗎?可是常客?”孟淵位於角落處,劉賀並未注意到這邊。
“你竟然不認識?”聶青青笑。
孟淵一聽這話,立即明了,小聲道:“是信王世子?”
聶青青微笑點頭。
慶國國姓為獨孤氏。傳聞開國太祖無父無母、天生地養,是故取姓獨孤。
又有傳聞,說太祖出身和尚廟,還俗後改姓獨孤。
當然,正經說法是前前朝某一位大儒的後裔。
信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四十來歲年紀,昔年曾分封在外。
後來原配病逝,信王不知為何被趕到了鬆河府,也是在這裡受皇帝賜婚,可續弦這麼多年,也沒個一兒半女。
如今這位世子是信王原配所出,也是信王僅有的骨血。
孟淵在王府混了近倆月,但對王府之事知之甚少。日夜勤練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找不到人打聽。
“世子名為獨孤亢,他們這一代都以星宿為名。世子敦厚,外人都誇世子純質。”聶青青低聲笑著道。
所謂純質,一般是說單純質樸的意思。
“純質?”孟淵詫異不解。
聶青青笑著點頭。
孟淵明白了,所謂純質,並非什麼好詞,大概就是腦子不太管用的意思。
不過作為宗室之後,傻人是有傻福的。
眼見聶青青願意說,孟淵一邊倒酒,一邊問道:“王妃與信王不合,劉總管是王妃老家的人,怎麼劉總管的兒子當了世子的隨從?”
孟淵這是先假設了一個前提。
果然,聶青青顯然是認可了王妃與信王不合的前提,她淡淡笑道:“劉總管出身流民,雖有總管之名,其實沒甚見識,隻不過管一些尋梅等人不方便著手的事。這世上想攀高枝,卻又拎不清的人數不勝數,也沒什麼奇怪的。”
原來王妃和信王還真不合!而且聽聶青青的意思,王妃才算是真正的高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