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下旬。
上一次淬體之後,孟淵艱難蘊養精火,還預估要花費半年時光,可先是因羅母一事得了百草丹,而後又得了火菩提,竟一舉衝到圓滿之境。
掐指頭算算,距離上一次精火圓滿還不足一月。
“人言馬無夜草不肥,這跟賺錢一個道理,若是敢鋌而走險,再加上一點點的機緣,立馬就能翻身!”
此時正值早上,孟淵吃過早飯,打算儘快完成淬體。
去往校場喊來鐵牛,孟淵做下叮囑,“守在門外,彆讓外人擾我。”
鐵牛是個忠厚性子,他隻以為孟淵是要衝擊中三十三天,是以連拍胸脯,做下保證。
孟淵回了房中,又靜坐片刻。
待心神放空,稍一存想便見精火洶湧,已然圓滿。
心思一動,精火豁然爆裂開來,
一時間,那精火分成無數火線,鑽入四肢百骸,筋骨臟腑之中。
這一次的灼燒之感沒前兩次霸道,但細致入微,連綿不絕,正如牛金剛的那句“文火烹”一般。
火線無窮無儘,纏繞在體內,好似要把血肉筋骨細細攪碎,細細磨為粉塵一般。
全身撕裂了一般,自丹田到臟腑,好似被拾掇翻洗了一遍又一遍。
早已全開的下三十三天更是被攪了個天翻地覆,生生又擴了許多。沿著下三十三天往下,來到丹田上的映照之處,火線又留下深刻印記。
而後火線繼續翻騰,藏於筋骨臟腑之內的中三十三天也不能幸免,儘數被火線鞭撻灼燒。
那些未通的堵塞紛紛動搖,卻並未被衝破。但那堵塞之處經前一番淬體後,本就如搖搖欲墜的危房,此刻已然成了紙張一般。
最後所有火線儘數歸於丹田之中,好似火燒於野,秧苗儘數焚儘,隨即是荒蕪雜草,生生開拓出一半田地。
同時一處處竅穴好似按照某個韻律,震蕩不休。
上中下三天是為武者之基,乃是開秘藏之基。先前入八品時,孟淵便覺竅穴中似藏有巨物,欲要破體而出。
而這一番,又有這種感覺。但是那巨物好似又龐大了許多,似正蟄伏在上中下三天之中,一旦來日開啟,便如猛獸出柙。
一時之間,孟淵隻覺這種感覺微妙之極,好似自身與天地相連,乃至於自身便是能容納萬物的天地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無數火線緩緩退去。
渾身疼痛也慢慢消去,唯獨頭痛之感不消,這是真氣消耗太多,枯竭之故。
細觀自身變化,丹田內果然空蕩蕩一片,真氣早被精火掃蕩一空。
但丹田卻更為凝實,且又大了一圈,所能容納的真氣也翻倍。
真氣就是底氣,真氣越多,對戰之時便越能長久,越能鏖戰。
孟淵睜開眼,就有血腥之氣撲鼻,衣服乾燥,卻黏連在身上。
可見這一番淬體時,肌膚有血汙滲出,又被火氣蒸騰烘乾。
房間裡早已備好了水,孟淵脫下衣服,擦去身上血跡。
肌膚色澤比常人稍明亮幾分,卻也沒什麼大變,但若是細看,便見紋理細微。
若再捏一捏,拍一拍,便覺凝練堅實。內裡筋骨更是如銅澆鐵鑄,比之同階要堅韌的多。
孟淵先前對戰牛金剛,以重箭破對方雙眼,又一直朝嘴巴射,這才把對方耗的沒了心氣兒,但孟淵也是無奈之舉。
因為若是射牛金剛的身體四肢,至多箭頭入肉,根本算不得什麼傷。
孟淵此刻自思,自身筋骨之強,已然不輸於妖怪出身的牛金剛。硬抗同階的奮力一刀,也儘可熬的住。
當然,臟腑和雙目依舊是薄弱之處。
攥了攥拳頭,孟淵就覺得力氣更增,於是想捶點什麼。瞧了眼銅鏡,心疼錢,到底沒出手。
想起聶師曾一拳破石鎖,孟淵便起了效仿之心,打算一會兒去校場看看。
再存想精火,果然又成黃豆一粒。
“這次不知又要蘊養多久。若是沒有丹藥和靈草藥果,怕不是得一兩年?”
這般想著,孟淵便覺那精火在經曆了三次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之後,似有了某種變化,好似與自身關聯更深。
心念一動,火苗飄忽不定。
孟淵睜開眼,略一存想,便見指尖生起細微火苗。
那火苗似尋常焰火,不見玄奇。
“我能有今日,固然是我勤奮好學,正直踏實,忠貞不二,但歸根結底,所依所仗,還是這精火。”
“先前蘊養精火便艱難之極,想必這一次更為艱難。”
“但如今精火可以離體而出,是否可以直接投喂呢?”
這般想著,孟淵拿來換下的臟衣服,那火苗便緩緩延伸而出,繼而收回,好似這衣服沒法子燃燒一般。
“鐵牛?”孟淵握拳收回火苗,朝外麵喊,“廚房有肉餅,拿幾個來!”
“好嘞!”鐵牛在外麵應了一聲,很快就推開門,他見孟淵光著身子坐在地上,便把肉餅放在桌上,憂心忡忡道:“阿兄,你練武咋老好脫光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