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午後,蟬鳴陣陣。
孟淵與鐵牛一道來到尋梅處。
如今地位日高,孟淵也不是雛哥了,對王府之事知道的越發多。
應如是手底下的產業不少,除了各處莊子外,另有好幾處鋪子,乃至於還有一隊商船。
這些商事大都是尋梅在管著,而且應如是對尋梅信任之極,連個監管的人都沒派,並且任由尋梅豢養親信。
而應如是不愛出門,信王也是個避人不見的,世子呆傻蠢笨,尋梅代應如是處事,在王府儼然是大人物。
尋梅是端正君子,做事公允,賞罰有度,倒是也有人心。
“孟師兄!”入了堂中,胡倩和吳長生立即站起來。
“快來坐吧。”尋梅見孟淵一如往日那般行禮,並無半分怠慢,更無武人的粗蠻習氣,反謙恭有禮,恰如君子一般,便覺欣慰非常。
猶記得年前初識此人,尋梅彼時隻覺的這少年模樣不差,能識字會算數,她本還想著調教一番,就送去鋪子裡做事,日後做賬房或掌櫃呢。
可此人有學武之心,尋梅好人做到底,把他撈到王府後,沒想竟露了崢嶸,得了聶延年喜愛。
而後一路高歌猛進,已然破開石門,進階武道七品境界,得了王妃的認可不說,還入職了鎮妖司衛所,拜小旗官。
尋梅看得出來,王妃對這少年也是有所期望的,要不然也不會把薑棠帶到身邊養著。
從流民騸匠,到如今的地位,也就半年多的光景。
尋梅打量了一番孟淵,但見少年人俊朗,她先前就知薑棠約束不住此人,本還擔心被聶延年帶壞了,可最近聽胡倩說了才知道,聶延年大概是把肉爛在鍋裡了,就是不知誰當大,誰當小。
“我聽薑棠說,你這幾日都在家中,可是百戶所的事出了岔子?”尋梅先上了兩碗冰鎮酸梅湯。
胡倩和吳長生也都好奇看了過來,鐵牛埋頭喝酸梅湯差點嗆著。
“長官另有安排罷了,我正好在家專心練武。”孟淵笑道。
尋梅微微點頭,她也不多問,反正自有老丈人幫襯。再說了,少年人驟然得勢易生驕矜之心,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
“梅姐姐有什麼事?隻要是我能做的,一定做到。”孟淵真誠非常。
“我能有什麼事。”尋梅笑著取出一封信,“是陳守拙先生來了信,說有件事想拜托你幫忙,不知你是否得閒。”
當初在河東縣大殺四方,那陳守拙分明是看在眼裡,但並未說穿,反而多有維護,孟淵一直念著這份人情。
既然人家開了口,孟淵沒有推辭的道理。
接過信,撕開來看,原來是陳守拙有個案子頗為棘手,想請孟淵去幫個忙。
如今孟淵當了小旗官,對下麵官府的運行也有個大致的了解。
縣鎮中大都是縣令自行理事,按時上報。若是有了解決不了的巨匪、大盜,便會急報府城。
而後府城派人去解決。可要是府城也難解決,就得請百戶所的武人協助,乃至於報請兵馬。
一般而言,百戶所出動,大部分問題都能解決,畢竟低品多,中品少,低品的都好收拾。
而七品往上的人,要麼被朝廷招攬,要麼是一方勢力,都會自發維護秩序,並從中獲利。
當然也有例外的。如細腰奴和解開屏,乃至於一些性情怪異的人,這就需要上麵派專人解決了。
如今鬆河府解知府剛被抄了家,百戶所又剛死了個副職,一文一武亂成一鍋粥,根本騰不出手管下麵的事。
而且這案子其實也不算大案。是陳守拙轄境內的一處鎮子,出了個采花大盜。
那大盜應是七品武人,有天機神通在身,擅藏形。
孟淵不懂什麼案子,也不懂如何抓賊,但卻看的分明,陳先生必然是有所籌劃,隻缺一把快刀。
而且,先前從細腰奴口中得知,老鼠道會在望江崖後麵的山中舉辦。
具體地點不知,但望江崖後麵就是再往南的群山連綿之處。
而案發的鎮子名為七水鎮,就在望江崖南邊百多裡外,距離連綿大山不過三十多裡。
孟淵還能借著這樁案子,去探訪探訪老鼠道會的事。
“如何?可有難處?”尋梅笑著看向孟淵。
“沒有。”孟淵收起信,道:“陳先生是好官,我自然願意效勞。”
“那就好。”尋梅點點頭,又寫了個條子,“你正好帶上他們三個,也算長些見識。陳先生一向清廉,不往來逢迎收禮,你們可彆把那微薄俸祿吃沒了!”
她把條子遞給了胡倩,道:“胡倩你來管錢,五百兩夠你們花銷了。”
胡倩開心的接過,躍躍欲試的問:“現在就出發麼?”
“不急,明早再走。”尋梅收起笑臉,嚴肅道:“胡倩、趙鐵牛、吳長生,你們三個人是校場中最出眾的,但這一次外出是為增長見聞,一路上隻能聽孟淵的。”
尋梅看向孟淵,叮囑道:“誰若是不服管教,你隻管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