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明。
夜風清涼,血腥氣引動遠處村落的狗子,犬吠聲與細微蟬鳴此起彼伏。
月色如銀,明月容貌甚美,身材高挑,且性子清冷性子,本該似月中仙子一般。
可此刻懷中抱劍,著貼身的黑衣便裝,不僅有不可近前褻玩之感,還有生人勿近之意,仙氣雖還在,卻暗藏了幾分殺氣。
孟淵是端正君子,也沒盯著人家細看,隻是覺得明月今晚未著男裝,反而抱劍胸前,倒是顯出幾分輪廓。
相比之下,孟淵便覺得胡倩與明月差不了多少,不過胡倩一味藏拙,纏了不知道多少圈,反失了均衡之道,白白糟蹋了其母的一番苦心,而明月顯然就深明過猶不及的道理。
未至夜中時分,此間一人死,一人傷,兩人各執刀劍。
“黃百戶,”孟淵不知道明月幾時來的,也不去細問,隻上前一步,問道:“你們入山半個月,探聽到了什麼?”
“哈哈哈!”黃有升口中吐血,此刻陰狠笑道:“孟小旗,我等辛勤查訪,卻被你偷襲。你不顧大局,不顧國家百姓,此刻卻想探問消息?”
“午間你們都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若非世子援手,此刻我早已是死人。”孟淵不屑一笑,“你也配奢談為國?”
孟淵蹲下身,輕聲道:“在你對我起了殺心的時候,我就在等這一刻了。我不管什麼大局,我隻要殺你。等你死了,我還會尋到你家,把你的老妻妾室、兒女子孫發賣,男的為奴,女的為娼。你且看我能否做到。”
“奸賊你你你……”黃有升早知此子言語伶俐,可這會兒還是被氣的口中吐血,他雙目發紅,可四肢斷絕,連起身都做不到,隻能怒視孟淵,最後看向明月,道:“明月女俠,這種人你不殺?”
“殺他?臟了我的劍。”明月道。
誒?孟淵好奇看向明月,卻見人家微微仰頭,在看天上明月。
有朝一日,終會讓你知道我臟不臟!孟淵是越挫越勇的性子,不看一時得失。
黃有升怔怔,眼中竟冒出血淚,“都怪姓仇的!我說提前走,他非要去嫖!”
“行了行了。”孟淵安慰一句,問道:“七月七道會打聽的如何了?”
“不是這個。”明月出了聲,“你問他在山中可有遇到西方佛國的人。”
孟淵當即了然,明月姑娘應該也查訪過了道會之事。
“沒有,”黃有升忍著疼痛,回憶片刻後,道:“我們沒敢深入,隻在外麵向幾個精怪問詢。”
明月聞聽這話,便也不再多問,轉過身去了。
孟淵見明月沒問題了,可自己還有許多問題,便接著問道:“道會在哪裡舉辦?可畫了地圖?”
“道會在葫蘆山一帶,我們繪了簡圖。”黃有升看向胸前。
孟淵去裡麵一模,取出一細竹筒,倒出一卷獸皮。
攤開看了眼,從望江崖一路向南,標記到了七水鎮附近。那葫蘆山便在伏牛山再往西南,要翻過七八個山頭,已然是深山之中了。
收了獸皮,孟淵又問道:“玄真和尚跟李千戶有何關係?”
“李千戶的本家侄兒得過蘭若寺高僧授藝。”黃有升道。
原來是俗家弟子!孟淵了然,又問道:“玄真和尚還跟什麼人來往過?”
“再沒聽說過了。”黃有升說完,見孟淵提起了刀,他慌張道:“你不想知道李千戶為何要對付你?我跟你講……”
“我不想知道。”
孟淵笑了笑,將刀插進黃有升胸口。
“你還要殺李千戶?”明月見狀,輕聲來問。
“不殺生,仇恨永無止息。”孟淵收刀,擦乾淨刀身,接著道:“不過我不會殺他,我會用德行去感化他。”
明月瞥了眼孟淵,好似在說:你有什麼德行?是覺得暫時打不過他吧?
兩個仇敵已死,孟淵細心的搜了身,得了兩瓶丹藥,六百兩的銀票和散碎銀子,以及身份令牌。
將令牌捏碎丟掉,孟淵指尖探出火焰。
夜色清明,遠看好似鬼火閃動,兩具屍體轉眼便化為灰燼。
精火洶湧生長,已然圓滿。
孟淵心滿意足。
“這種事你倒是做的熟練。”明月似跟應如是走的近了,學會了幾分嘴上本領,可惜沒得到應如是的真傳。
“生活所迫罷了。”孟淵無奈歎了口氣,問道:“姑娘怎麼來這裡了?”
“我也進山探查了。”明月抱著劍,瞥了眼孟淵,道:“昨天晚上我就已經在七水鎮了。”
“原來姑娘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孟淵俯身一禮,說著不要臉皮的話語。
明月也沒否認,似懶得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