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龜年手中執火把,照不亮陰暗的山窟。
寧去非拔出劍,他見莫聽雨要往前走,便橫臂攔阻,朝她微微搖頭。
解開屏立在那拐角處,著乾淨緇衣,麵上微微笑,光頭映著紅光,不似高僧,反而有幾分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
“闊彆三日,卻有經年之感。”解開屏見孟淵拔刀,他也不懼,隻是麵上笑容更甚。
孟淵一直在催發焚心神通,此刻看著十步外的解開屏,便笑著道:“在下對解兄也是日思夜想。”
“喂喂喂!”最後方的莫聽雨見這倆人敘上了舊,就看不下去了,“孟飛元,你跟他是老相識麼?他是解開屏!是孔雀長老啊!”
“此人出自鬆河府,曾與在下江心論道。”孟淵道。
“我二人不僅有論道之誼,孟施主還曾與小僧的俗家娘親有過來往。”解開屏道。
“不錯!”孟淵很讚同這句話,“解兄,在下托她向解兄問好。怎的她未轉達我的心意?”
那解開屏還沒說話,莫聽雨就插嘴道:“怎麼聽著孟飛元你跟人家的娘親好過呢?”
“他娘親名為細腰奴,腰肢細而眉眼騷,風情萬種,當真是我見猶憐。”孟淵十分大膽的看向解開屏,接著道:“令堂的滋味可真不錯。”
張龜年本在靜心防備,可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瞥了眼孟淵。
寧去非和莫聽雨麵麵相覷,倆人像是沒見過世麵的孩子。
“若是我娘親能給孟施主帶來片刻的歡愉,那她也算渡人渡己,小僧也心滿意足了。”解開屏笑道。
莫聽雨忍不住踮起腳尖看孟淵。
孟淵一向對自己的厚臉皮頗為自信,但遇到解開屏這種將臉皮視為“空”的人來說,還是有些著相了。
“解兄,藍繞聲怎麼了?”孟淵終於想起了正事。
“孟施主進來一觀便是。”解開屏笑道。
“以前見到一座山,我就想知道山後麵是什麼,於是翻山越嶺的去看。現在我已經不會翻山越嶺去看了。”孟淵道。
“山後麵還是山,重重疊疊,無窮儘也。孟施主這是悟道了?”解開屏微笑。
“非也。”孟淵氣機鎖定對方,“我是覺得翻山越嶺太麻煩,不如直接把高山推倒。如此豈非天地廣闊,目光長遠?”
此間比之來途要狹隘逼仄,也就能容二人並排通過,而且還要時不時低頭彎腰,著實騰挪不易。
孟淵已仔細衡量過,己方三個七品武人,一個七品道姑,強在正麵攻伐。
對方一個帶傷的六品和尚,裡麵還有個重傷的六品武人。
雙方實力看似敵弱我強,但要防著對方的那個六品武人搏命。
而且解開屏是四品禿驢青光子的座下人,難保手中又捏著什麼後手。
“寧師兄,莫師姐。”孟淵慢慢往前走,依舊催發焚心神通,“此人修寂滅相,神通不凡,且又心思極多,你們需小心在意!”
孟淵曾跟解開屏交過手,也見過明月把解開屏逼的用出青光子的法寶,是以對解開屏還算了解。
事後也曾打聽過,寂滅相是佛門途徑六品後所修的一種法相,一種境界。
所謂寂滅,其本意乃是寂靜安寧,滅除息滅之意。是為貪、嗔、癡等煩惱不存。
寂滅相對五品進四品時的涅槃之變有極大助益。
而如今解開屏才隻六品,寂滅相未到深處,神通術法大概有無分彆智、大圓鏡智之能,此法與儒家的求本差不多,乃是洞察人與事之本,究竟空與緣起。
借此能了悟死生變化,因果關係。
說白了,此法能尋到對方強弱之變,乃至於對即將發生的事從因果上有所感知。
如同在江下洞窟中,孟淵催發浮光洞天,解開屏就有所覺,提前後退了兩步。
這寂滅相無有枯榮大士的枯榮相那般神異,但能澄淨心神,對修行進階有益。
“多謝提醒!”寧去非當即明白孟淵的意思,乃是說此人並不精擅正麵攻伐,而是有攻心之術。
當然,即便如此,此人也必然修習了佛家的神通術法,如六神通、金身佛光之類的攻防之法。是故即便戰力稍差,也隻是跟枯榮大士比,卻也不是能隨便應付的。
“解兄,可要再來試一試浮光洞天?”孟淵提著刀往前走,氣機牢牢定在解開屏身上。
“阿彌陀佛。”解開屏宣了聲佛號,“武人最擅越階強殺,乃是走的一刀破萬法的路子。浮光洞天是一招定乾坤之法,可施主分明有後援,小僧當真不敢試。”
他兩手合十,又是低喃佛號,隨即孟淵便覺氣機再難纏繞此人。
“小僧的根腳都被知道了,那也不必多言。”解開屏讓開道路,“請吧!小僧出來是為迎接諸位,也是避嫌。”
他見孟淵身周散出氤氳霧氣,隨即飛虹遞出,便嚇的一股腦往拐彎後逃去。
孟淵人隨飛虹而至,繼而一刀斬出。
解開屏渾身佛光大盛,咬著牙擋下一刀,“我說了不跟你打!”
而後他真的往拐角後逃了,孟淵也沒貿然追。
不過一試之下,已然可知此人受傷不輕,可見紅鬥篷熒妹下手狠辣。
孟淵站在拐角處,裡麵彎折五十餘步,似有石門,裡麵有亮光。
“咱們還需小心些。”張龜年立即跟了上來,他也想拿下解開屏,但此間太過逼仄,也沒法包圍合擊。
“孟兄!”寧去非也走上前,道:“孟兄已出了力,不妨暫且殿後,讓我和小師妹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