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四下看了看，這個院子兩邊都有住戶。
想了一下，他還是將車子停好，悄悄的走進了街道辦的大院裡。
現在畢竟是過年的時間，大部分都回家過年了，也很少有人這個時間來辦事情，極少數。
所以大院裡的人不是很多。
來到中院的位置，他四下看看，來到廁所位置直接走了進去。
街道辦的廁所就是乾淨，隻有很淡的尿騷味。
確定裡麵沒有人，他悄悄進了空間裡，借著大院裡的空的地方，來回閃爍幾次出現在了主任辦公室的隔壁。
看著裡麵的四個人。
……
大院的主任辦公室裡。
孫主任看著麵前的三個人。
想了一下，開口說道：“好了，曲國海，曲穎和他母親的情況，畢竟是因為你好賭才造成的，這個你承認吧？”
曲國海趕忙點頭哈腰的承認：“哎，孫主任，我承認，承認，我已經悔改了，你不信問桂枝，我去了農村，這些年真的沒有賭過了。”
順便還拉著旁邊的媳婦作證。
孫主任看了一眼猶豫的李桂枝，知道這家夥說的不是實話。
但是這是家事，她管不了。
隨後板著臉說道：“現在到了這種情況，曲穎也已經成年了，她有自己自由和主見，她不願意和你一起，那你們就不能在一起，所以我決定了，你們兩家的戶口分開，除非曲穎原諒你了，不然你不能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哎，好，好主任。”
曲國海趕忙答應，不過他還是問道：“那孫主任，房子呢！我們家兩間房子呢！這房子可是得還給我，我還要傳給我兒子呢！”
“房子一共兩間，你一間，曲穎一間，一會我會讓房管所給你重新找一間房子。”
“那不行，憑什麼啊？”
曲國海不乾了，立馬叫道：“這房子是傳給男孩的，你見過哪有女孩繼承房子的，這個我不同意，說到哪裡我都有理。”
聽到這話，孫主任也是一陣的為難。
曲國海才是房子的主人。
怎麼處置房子，這是他自己的自由，街道辦也沒有辦法強製執行。
楊小樂以上帝的視角看著這一幕。
確實，女兒有繼承權的規定現在還沒有，還是沿襲了以前的老傳統，傳男不傳女。
而且曲國海沒死呢！
這個家還是得他來當家。
有些麻煩。
戶口是分了，要是兩個房子都給了曲國海，那就真的太便宜這個王八蛋了。
看著一直想說話的曲穎。
他真想讓這家夥彆讓步，一旦讓步了，街道辦為了減少麻煩，自然是樂得如此。
孫主任看了一下幾個人。
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做。
最後板著臉說道：“你沒有離婚就結婚了，這屬於違法的事情，具體的情況我們還要開會研究一下，這房子該怎麼安排。”
隻能看看能不能嚇唬到他了。
實在不行，隻能給他令
“這……那都是解放前的事情了啊！我不是都跑了嗎？”
“哦，你們登記的結婚記錄是三年前，而且孩子的年齡也是七歲多，那時候可是已經解放了啊！”
聽到孫主任這麼說，曲穎趕忙接話：“對，我娘的那個文書還在呢！”
在個屁。
早就被撕了。
曲國海瞪了曲穎一眼，在那裡猶豫著。
孫主任的話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房子給曲穎一間。
掙紮了好久，他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行，給她一間就一間。”
當聽到這話，曲穎這才鬆了了口氣。
太好了。
兩個人是兩個戶口，房子也不用還給他了。
以後兩個人就是兩清了。
曲國海看著得意的女兒，一臉的怨恨，隨後對著孫主任說道：“主任，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父親，這個是誰來了都改變不了的。我們沒有工作，她要給我錢，而且，以後我老了她必須得給我養老。她以後嫁人了，這房子得還給我。畢竟這是我老曲家的房子。”
說完，看著要說話的孫主任說道：“孫主任，你們CD不會是想連這種父女關係都給斬斷吧？那我可得去市裡評評理了啊！我這之前可是被逼的，是那個壞分子馬三乾的好事，公安同誌已經還我清白了。”
孫主任聽到這話也是一陣的為難。
此時曲穎開口說道：“行啊，我以後嫁人了，這房子還給他。”
身上背著一個窯姐的名頭，她這輩子壓根就沒準備嫁人。
“至於錢，想都彆想。”
“你……孫主任，您聽聽，這是一個女兒該說的話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他老子，都說了我是被逼的。”
曲國海在那裡得理不饒人。
孫主任這次沒慣著他：“行了，這種事情我們沒辦法管，給不給養老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們沒有權利。你要是再鬨，我們就打電話給你們公社了。”
聽到這話曲國海一臉的怨恨。
最後沒辦法了，隻能消停下來了。
隨後看著孫主任說道：“主任，那我們來這裡沒吃的，也沒錢，您總不能把我們餓死吧？您還得給我們安排個工作啊！”
孫主任琢磨了一下，按照規定，一家工資收入不滿五元的，屬於困難戶。
需要給7塊錢的補貼。
想了想，點點頭：“行了，一會我去打個招呼，你這邊按照貧困戶先登記一個月，先領7塊補貼錢，行了你先去辦手續吧。”
“哎，好，謝謝，謝謝啊！”
曲國海高興的答應了下來，先安頓下來再說。
“小黃，過來一下。”
孫主任見狀出門對著外麵喊了一聲，沒一會隔壁就出來一個年輕人。
“主任，您找我？”
“嗯，你帶他們去辦一下手續……”
隨後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
小黃點了點頭，帶著高興的曲國海就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曲國海看曲穎的表情都是咬牙切齒的。
等人走了以後，孫主任鬆了口氣，對著曲穎說道：“小穎啊，你娘當年是我動員去西北的，能幫你的我儘量幫你，但是有些事情我也沒辦法。”
曲穎也是歎了口氣。
誰知道這家夥突然出來了，她還以為曲國海已經死了呢！
肯定是農村缺糧食，把他給逼回來的。
“謝謝，孫主任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
曲穎見狀沒有離開，而是對著她說道：“孫主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娘說過，當年就是他把我賣送到清風樓去的，怎麼變成馬三了。”
孫主任也是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打電話給那邊問了，那邊給的答複是前幾天馬三被你爸，哦，曲國海，被曲國海揪到了派出所那邊自首了，承認當年是他把你娘和你賣進清風樓的。”
聽到這話曲穎皺著眉頭。
隨後抬起頭來說道：“孫主任，這事情，我一定找我娘問清楚，我娘不可能騙我的。”
孫主任一陣的為難，想了一會，說道：“小穎啊！你想想，就算是你娘作證了，但是隻有她一個人，對方是有兩個人，除非你能找到另外一個人，而且還能證明馬三在撒謊。”
曲穎聽完以後，在那裡一臉的愁容。
抬起頭來問道：“那個馬三人呢？”
孫主任獎勵一下“馬三在看守所，而且按照規定，他可能要被判刑幾年。”
聽到這話，曲穎在那裡為難著。
孫主任見狀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曲穎剛剛要說話，就看到曲國海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孫主任，這不對啊！您不是說我們一個人有7塊錢補貼嗎？我剛剛也問了，一戶人家一個人7元的補貼，增加一個人，怎麼加5塊錢，那不應該是17塊錢嗎？怎麼就7塊錢了。”
身後李桂枝帶著孩子也慢慢的跟了上來。
孫主任理所當然的說道：“是啊，就是7塊呀，你媳婦和孩子不是城裡戶口，沒辦法領補助金的啊！”
曲國海一臉的不敢相信，“怎麼可能，這是我媳婦，我們都登記了的，而且我自己的孩子，怎麼就不能是城裡戶口了。你們這是針對我。”
聽到這話，孫主任聳聳肩：“子女戶籍跟隨母親，而你媳婦是農村戶口，所以兩個人都不能算城裡戶口，如果你是在城裡結婚的，那孩子倒是可以上城裡的戶口。
這些你可以去派出所的戶籍管理科打聽一下，或者都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市政那邊問問情況，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怎麼就成我針對你了？”
看到她板著臉，曲國海趕忙陪笑道：“那個，孫主任我說錯話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家裡豈不是隻有我有定量了嘛？”
“嗯，是啊！”
“可是，可是這讓我們怎麼活啊？”
孫主任搖了搖頭；“這個看你自己的決定，你可以先在這裡，想辦法弄個工作，她們娘倆的戶籍在農村，隻能先回去，因為現在上麵正在勸退非城鎮戶口的人回農村。”
“這……哪有一家人分開兩地的啊!遷不進來嗎？”
“遷是肯定可以遷入的，那得符合政策才行，這個你要去派出所的戶籍科那邊去辦理遷入許可證……”
曲穎見狀開口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更好點的辦法。”
聽到這話，曲國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你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他才不信這丫頭會這麼好心呢！
曲穎站了起來，笑道：“很簡單啊！把這個名額給你媳婦，你繼續頂著農村戶口就是了。這樣至少有兩個人有定量，你說是不是……”
說完，對著孫主任說道：“孫主任，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見孫主任點頭，她這才離開了大院。
看著她離開，曲國海將目光看向了旁邊的孫主任。
看到他的目光孫主任也是點了點頭：“嗯，她說的是對的，你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媳婦，這樣的話能減少一個人的壓力，剩下的你可以慢慢弄，等全都辦好手續了，就能都過來了。”
曲國海搖了搖頭：“這不行，我一個當家的怎麼能這麼乾呢！我再想辦法。”
先不管了，事情安頓好再去打聽。
已經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弄房子、拿定量本、辦戶口，換糧票……一陣的折騰。
楊小樂在曲國海出去的時候，知道沒什麼好戲看了，也就跟著出去了。
出來以後，騎著車向著家裡趕去。
來到五金店門口，就看到曲穎從裡麵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大號的鎖。
“怎麼樣啊？”
楊小樂將車子停下來，笑著問了一下。
曲穎見狀笑了笑：“你還真聰明，你說的辦法還真的嚇唬到他了，謝謝你了啊！”
“客氣啥！你換這麼大的鎖乾嘛啊？”
鎖這種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那個鎖太小了，我怕他給砸了，換個大的。”
“行了，上車吧，我帶你回去，你們談的怎麼樣了啊？孫主任怎麼解決的？”
聽到這話，曲穎上了車子。
隨後將過程全給說了出來。
說完以後，她也是一陣的奇怪：“我感覺有問題，他那麼怕我娘回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可惜時間過去太久了，當年清風樓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老鴇和龜公也被槍斃了。想找人也找不到了。”
楊小樂也是點了點頭。
就算找到了用處也不是很大。
出來作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當年曲穎她娘那些窯姐都改頭換麵嫁人了，誰也不願意把以前的事情揪出來不放。
都是傷心事情。
放在後世，估計都很難請動出來作證，更何況是現在了。
“不行，我得搬家，搬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走在路上曲穎想到了什麼，在那裡嘀咕著。
楊小樂聞言笑道：“你換哪裡找不到？你換地方了，工作單位換不了吧？不還是一樣能找到，就算你換工作了，他去單位的勞務科打著你爹的旗號怎麼可能打聽不出來。”
折騰半天，一旦被發現了，又是前功儘棄。
除非離開京都。
“那……要不我也去西北，找我娘去？”
突然，曲穎語出驚人的說出來一句話。
楊小樂也是無語的搖搖頭：“你啊，做決定之前先考慮一下，等有機會了，你去西北看看情況你就知道。”
這話讓曲穎一陣的疑惑：“我娘給我來信了，說那邊挺好的啊！可惜，我娘不讓我去，而且去哪裡要好多天，坐火車就得十來天，然後還要在戈壁灘上坐好久的汽車呢。”
楊小樂聞言沒有再說什麼了。
她還能給你說那邊苦的不行啊？
現在的交通不發達。
就算是現在全國最重要的兩個城市，京和滬之間來往，專門拉人的客車都得兩三天時間，要是碰到客貨兩運的火車，估計沒個四五天到不了。
回來以後大院裡的人沒有多少。
兩人來到了曲穎的房間，楊小樂悄悄的去裡麵，假裝將糧食拿了出來。
說到：“行了，既然事情已經弄好了，那這糧食我就不拿走了，錢我也還給你好了。”
曲穎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錢你幫我拿著，我手裡有幾塊錢呢！暫時夠用，不夠了我再從你那裡拿，你看行啊？不方便就算了。”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行，那就放我這。”
楊小樂說完，看著屋裡的糧食問道：“這些糧食怎麼辦？”
一共也就十幾斤，畢竟現在不讓一下買光了糧食，也買不到那麼多糧食。
曲穎想了想，最後四下看了看，將東西放在了床底下。
楊小樂看了也是無語。
地方就這麼大，放這裡有什麼用啊！
稍微一找也能找到了啊！
不過這是對方的決定，他就沒說什麼了。
隨後笑道：“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啊！我姐他們去廟會了，我去找他們玩去了。”
“帶我一起吧，我不想看到曲國海那混賬。”
曲穎見狀，對著他詢問了一下。
楊小樂想了想，帶著也沒什麼，最後點頭答應了下來。
隨後兩人又出了門。
楊小樂回來的時候，老爹正好剛剛起床，應該是昨晚玩的太久了。
見大姐都不在，打個招呼他就出門去了。
騎著車帶著她向著琉璃廠附近趕去。
話說這四九城的廟會其實很多。
廟會有的是一年一度，有的一個月內就有數天，會期除固定的，還有不定天數的。
每月逢一、二是隆福寺，逢三是土地廟，逢五、六是白塔寺，逢七、八是護國寺。再加上正月初一開廟的東嶽廟和大鐘寺，初二的財神廟，十七、十八的白雲觀，三月初三的蟠桃宮等等。
王府井這些古老的地方也有廟會。
不會最後名的自然就是廠甸這邊的廟會最熱鬨了，也是最宏大的一個。
起因還是因為琉璃廠。
因為琉璃廠附近是以前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每年都有一場大型的上元節燈會，這時搭棚懸燈，熱鬨非凡。
時間長了就形成京都規模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廟會。
聽說隻要是京都人，可以說幾乎沒有沒來到過廠甸廟會的。
雖然有些誇張，但是足以顯示這個廟會的熱鬨和規模。
等來到地方以後，看著路上擁擠的行人和路上掛著的各種大紅燈籠，以及沿邊叫賣的熱鬨場景。
他頓時一陣的頭疼。
完了。
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找的到人在哪裡啊！
這還是外圍呢，距離廟會的主乾道琉璃廠街道還有一兩公裡路呢，等到了那邊還得了啊！
“怎麼樣？熱鬨吧？你們那邊應該”
曲穎看著裡麵的人群，對著他笑著問道。
“嗯，確實熱鬨。就是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這個氣象了啊！”
楊小樂說完，笑著向裡麵走去。
看看熱鬨。
這熱烈的氛圍真的能感染人，楊小樂也感覺到了非常喜慶的感覺。
從串成佛珠狀的大山裡紅，到五尺高的大糖葫蘆；
從頂著紅點兒的愛窩窩，到層層起酥的油酥火燒；
乃至年糕、豆腐腦、元宵、炸糕、小豆粥、豆汁、炸灌腸、麵茶、蜂糕、煎春卷、炸鬆肉等等，應有儘有。
玩兒的東西就更多了，有貼著金字標簽，抖起來聲勢激昂的空竹；
有一個個彩色風輪帶動起一個個小錘兒，嘩啦啦敲起一麵麵小鼓的各式風車；
還有氣球、琉璃喇叭、撲撲凳……加之五彩繽紛的大小沙燕兒，大到拖著彩綢尾巴的龍睛魚，活眼睛、活關節、兩三丈長的大蜈蚣，小到能放到火柴盒裡的袖珍風箏，無不製作精美，令人目不暇接。
大席棚裡的名人字畫與街邊小攤上的古舊書籍交相輝映，吸引了眾多的遊人。
曲穎手裡拿著一個密糕，在那裡吃著。
這玩意不便宜，八毛多一斤，而且特彆的壓秤，一般家庭就算是過年，也不怎麼舍得買。
這裡普通工人的工資是三十左右。
後世小城市普通工人的工資在三千左右。
這個道理就像是拿著三千工資的人，去逛街，買個十塊二十一斤的小吃還行，但是要買八十塊一斤的小吃，拿三千工資的人還真沒幾個人舍得買，過年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