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去了?拿的什麼啊?”
老媽看到他拿著東西回來,伸頭看看,奇怪的問了一下。
“哦,曲穎她娘托人帶了一點紅棗和葡萄乾,給了我一點,說是晚上軟軸廠那邊今天放蘇聯電影,讓我過去看。”
楊小樂不在意的說了一下,就要進去。
“等一下!”
王秋菊拉住了他,看了一下四周怪異的眼神,問道:“你還要和她去看電影?”
楊小樂聞言愣了一下。
想到剛剛說的話,笑道;“沒有,張柳兒,還記得嗎?他現在不是爹那個廠的書記嘛,她叫我去的,曲穎正好也給我一點東西,謝謝我以前幫的忙。”
說完沒好氣的說道:“娘你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就知道亂想。行了,我進去了。”
隨後拿著東西就進了屋裡。
王秋菊剛要說話,看到曲穎出來,也是收住了嗓子。
曲穎端著盆子去水池那邊。
趙大娘正在洗菜,看到她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小穎啊!伱媽寄東西過來了啊?”
聽到這話,曲穎露出了一個職業化的笑容,點了點頭:“嗯,捎人給我帶了一點。小樂上次幫我忙,我給了他一點。”
“哦~~這樣啊!”
趙大娘看了一眼王秋菊那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看到其他幾個人的表情,曲穎安靜的洗菜。
心裡已經決定了,以後如果再給東西,不能人多的時候給了,得背著人一點。
感受到旁邊幾人的目光,曲穎趕忙洗好了菜就跑回去了。
……
屋裡楊廣誌正在抽煙,看到他回來,開口說道:“小樂,剛剛王大爺說廠子今天放電影,咱們廠的員工可以帶家人過去,到時候我帶你們去。”
“哦,知道了。”
楊小樂點了點頭,將葡萄乾放在了桌子上:“喜子,葡萄乾,吃不?”
“吃,怎麼不吃?”
喜子聞言趕忙跑了過來。打開布袋子,直接抓了一把葡萄乾。
“哪裡來的啊!”
楊小樂聞言又解釋了一下。
聽完以後,楊廣誌倒是沒說什麼,在他看來兒子以後肯定是要考大學的,到時候什麼樣的女孩子碰不到。
他都沒往處對象上想過。
楊小樂抓了一把葡萄乾放嘴裡吃了起來。
一如既往的甜的齁人。
但是喜子幾個則是吃的很開心。
甜的東西在這年代,永遠都不會過時。
晚上吃了晚飯,老媽就拿著書本著急忙慌的就離開了,距離考試就剩下兩三個月的時間了。
這關係到能不能轉正成為1級服務員。
工資也差了十來塊錢呢。
其他人則是一起出發去軟軸廠的大院那邊,自己帶板凳。
來到廠子這邊,裡麵已經非常熱鬨,到處都是人。
裡麵肯定有一些不是廠子裡的人。
但是這也沒辦法,攔不住,隻能攔住大人讓出示證件,杜絕了一部分的人偷摸進來。
大院裡的邊上,兩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人正在那裡擺弄機器。
而屏幕正麵,已經坐了一堆的人,都是提前過來搶地方的人。
楊廣誌見到熟人時不時的打著招呼。
這是誰家孩子,那是誰家孩子。
一些人聊的熱火朝天。
“小樂,小樂!這裡,這裡。”
楊小樂正在四處打量,就看到投影的地方,一道身影站在那裡不遠處對他揮揮手。
點點頭,對著旁邊的楊廣誌笑道:“我去那邊。她給我占了地。”
楊廣誌也沒有反對,:“嗯,去吧!”
楊小樂見狀,交代大哥帶好幾個小家夥,就直接離開了。
來到地方以後,張柳兒一陣的高興:“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快坐下,不然讓人搶了就要不回來了。馬上就要放了。”
楊小樂見狀,拿著手裡的小板凳跟著坐下了。
四周看了看問道:“不是說七點嘛?現在還不到吧?”
“沒那麼剛好。”
看著張柳兒,楊小樂笑道:“你把這麼好的位置都給占了,彆人可是有意見啊!小心群眾的怒火。”
“沒事啊,誰先到誰得,我在這待了一個多小時了,你看蚊子都要把我抬走了。”
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腳踝。
那裡好多紅點點,還有好多被撓出來的紅色印子。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她:“給,你是不是忘記以前大隊放電影的事情了,你不是每次都帶風油精的嘛?這次怎麼都忘記了?這都是老規矩了啊!”
不過風油精也不是所有農村人都舍得用。
大部分都是拿著蒲扇扇一扇,拍打掉蚊子。
張柳兒嘻嘻一笑:“我這不是來了才想起來嘛!我怕跑了位置就讓彆人給占了。”
一邊說,一邊笑嗬嗬的拿著風油精在那裡塗抹著。
楊小樂看著她塗抹,扭頭看了看,人太多太亂,已經找到不到大哥他們跑哪裡去了。
隨後看了一下旁邊的空板凳問道:“這誰啊?人走了留個板凳在這裡。”
“穎姐呀!她讓我幫他占位置呢!前麵來過了,有事情走了,一會應該就過來了吧。”
張柳兒抹著花露水,一邊說道。
塗抹好以後,還給了他:“給,你也抹一點,一會蚊子就不咬了。”
楊小樂接過去給自己也抹了一點,然後收了起來。
等了一會,熒幕已經亮了起來,這才看到一道倩影從人群裡擠了過來。
正是曲穎。
“哎呀,曲穎姐,你再不來就晚了。這都開始了。”
看到他過來,張柳兒趕忙拍了拍旁邊的板凳。
曲穎見狀,直接坐了下來,笑了笑:“來了,來了,剛剛有事情呢!”
而此時銀幕上閃爍了一下,開始出現了第一張畫麵。
一個洋人的畫麵。
隨著這個畫麵的出現,整個場地開始安靜了下來。
楊小樂拿出風油精,碰了碰旁邊的張柳兒。
對方低頭看了一下,接過風油精,傳遞過去給了旁邊曲穎。
隨後幾個人在那裡安靜的看著。
楊小樂看著電影,這電影其實有一本,但是這本他還沒有,不過聽說過。
講了主人公被革命同誌誤解,假裝投河自儘,幾年以後歸來參加了革命的故事。
倒是有點像內地清末民初時期的電影。
某個富家少家少爺在清朝統治時期,家裡被迫害,然後主角離開故鄉,多年回來參加了革命,和這個倒是有些相似。
看到他被誤解,眾人一陣的氣憤。
看到男主亞瑟因為無意中泄密被女主認為是叛徒,那一記耳光仿佛打碎了主角的心,也打碎了觀眾的心。
亞瑟投河自儘,大家提心吊膽。
看到亞瑟化身牛虻回來,那冷酷的樣子,從此亞瑟已經沒有了,隻有一個重生的牛虻。
革命道路是曲折的,肯定有各種危險的場景,人們都是提心吊膽。
包括和女主瓊瑪相見末路,眾人的心裡一陣的可惜和難過。
當最後牧師將十字架放到瀕於死亡的牛虻的嘴唇上時。
牛虻拚著生命的最後一點力量,緩慢的舉起已被打斷的右手推開了十字架!
生命最後時刻的描寫完成了一個無神論的革命者對上帝的最後蔑視和批判。自此牛虻作為一個英雄主義者的鮮明形象也在觀眾的心目中完成了最終的定格。
在眾人的歎息中電影也結束了。
電影結束了,但是卻是很少有人離開,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因為一會還要再看一遍。
這時候人們對這種外國電視是百看不厭,可以一遍又一遍的來。
趁著調整片子的時候的空白期,人們紛紛開始在那裡議論著。
張柳兒看著屏幕自然也是參加了討論中:“穎兒姐,你說瓊瑪為什麼不相信亞瑟?好可惜啊,亞瑟也真是的,就是不承認自己是亞瑟,非要說自己是牛虻,最後還死了。”
曲穎也沉浸在剛剛的電影裡,聞言回過神來,點點頭:“就是,他明明是被主教利用的。不過他不是給瓊瑪留了信嗎?你看她看到信的內容哭的樣子,肯定很後悔!”
兩個人在那裡討論著。
楊小樂在旁邊聽了一會笑道:“我們看電視是以上帝的視角,我們知道,可是彆人不知道啊!這事情發生在現實中也是非常正常的。”
曲穎不認可的搖搖頭:“不是的,如果是我的,如果我真的那個啥他的話,我會無條件的信任他。”
人多,她也沒好意思說出愛上兩個子。
張柳兒也是認可的點點頭:“我也是。”
聽到這話,楊小樂沒有反駁。
隻能說嗤之以鼻。
真正能無條件信任的又有幾個人,或者說幾乎沒有。
看了看四周,說道:“好了,看完了,我得回去了。”
“啊,你不看啦?說要放兩三遍呢!”
張柳兒看他要走,對著他問道。
“看過一遍就可以了啊!看那麼多遍乾嘛?”
這年頭缺少娛樂的他,聽到有外國電影的時候他也是非常感興趣。
但是畢竟是經過後世各種影視荼毒的他,看過一遍以後,不像其他人饑渴的還想著看第二遍。
張柳兒見狀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再看一遍。”
在農村看的都是抗戰片子,哪裡看過國外的電影,此時她還想繼續看幾遍。
特彆是裡麵那撕心裂肺,卻又和國產電影裡不一樣的纏綿愛情,讓她不能自拔。
楊小樂見狀,打個招呼,悄悄的站起來往人群外麵走去。
出來以後,看著還有零星的人進來看,楊小樂伸了伸懶腰,準備離開了。
至於老爹他們,想看到啥時候看到啥時候。
“咦,你怎麼不看了?”
楊小樂伸著懶腰,看到旁邊過來的曲穎,笑著問了一下。
曲穎聞言笑了笑:“這書我同學有,以前我看過好幾遍,反正電影也看過一遍了,等有機會再看,反複看,到時候再出來的時候就膩味不想看了。”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哦,你還有這想法啊!一起回去嗎?”
“嗯,走吧!”
說完,向著外麵走去。
出來以後,兩人走在路上,曲穎突然說道:“你知道嗎?剛剛看電影的時候,亞瑟的遭遇讓我想到了我自己。”
楊小樂聞言一陣的奇怪:“為什麼?”
說完,看著不遠處快要關門的店鋪,趕忙跑了過去。
買了兩瓶北冰洋汽水遞給了她一瓶笑道:“瓶子明天你記得來退啊,繼續說,為什麼想到你自己?”
曲穎接過瓶子,沒著急喝,淡淡的說道:“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時候在窯子裡待過一段時間,就像亞瑟一樣,雖然他是被利用的,但終究是他泄露出去的,就像我,雖然我很小就被解放出來了,但是我終究是進過窯子的。走到哪裡都是……”
楊小樂聞言沉默了。
這個時代和後世觀念不太一樣,總感覺進去過的人都是不乾淨的。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想了一下,他嘴角一歪,茫然的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處女?”
簡單直接。
曲穎哪裡能受得了這樣問。
臉上紅了一下,四下看了看,惱羞成怒的說道:“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不是……那個。”
說到最後有些難以啟齒。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那不就得了!世俗的眼光肯定會有的,但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說到哪裡,你都是乾乾淨淨的,那不就是一個房子嗎?你就當是在那房子住了幾年,你乾嘛非要把這個房子上鎖,把自己死死的關在裡麵。你也能尋找自己愛情,組建自己的家庭。”
說完,調笑了一句:“不過啊,現在你還小,想結婚你也結不了啊!”
曲穎聽到他的話,心裡舒服了一些。
當聽到後麵老氣橫秋的話,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想結婚了?”
說完,上下打量著他笑道:“你年紀不大,懂的倒是挺多的啊!都誰教你的啊?”
楊小樂聞言聳聳肩:“這有什麼啊!不是什麼事情都讓人教啊!無師自通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像尿床一樣,你小時候尿床要人教嗎?”
聽到這話,曲穎展顏一笑。
“你這家夥說話一點也不著調。”
“哎,把自己弄那麼累乾嘛?非要活成彆人想要的樣子嗎?”
楊小樂搖搖頭感歎了一句,看著她不喝汽水,下意識的說道:“喝呀!買都買了,你彆說你不喝這個東西!”
甜的東西,在這年代是最受歡迎的幾樣東西之一。
很少又不愛喝的。
曲穎看了看,將東西還給了他:“你喝吧!我現在不能喝。”
聽到這個,楊小樂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她頓時明白了。
“這又不是冰的,喝了又沒事情嘍。”
這個隻是用水冰了一下而已,不是特彆的涼。
曲穎聞言一陣的抓狂:“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怎麼……怎麼這種事情你也打聽?”
楊小樂也是一陣的無語了。
得,不說了。
娘的,感情在這年代,男人連大姨媽這事情都不能知道。
知道了就是流氓。
曲穎看著他不說話,伸頭看了一眼:“生氣了?哎,你一個小屁孩,知道就知道唄!”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
想懟她一句的,想想還是沒有說。
這年頭畢竟不像後世的那些開放女孩,也不能說開放吧,至少已經普及,也很避諱,隻是沒那麼嚴重而已。
隨後笑了笑:“沒生氣,我生什麼氣啊!你真不喝啊?不喝我喝了。”
說完,就要去拿汽水瓶子。
曲穎一把收了回去,“算了,反正都是疼,喝就喝吧!”
還是試著抿著一口。
“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