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飯桌上。
王秋菊就開始在那裡抱怨著:“你說你,沒事出這個頭乾嘛啊?我可是聽說了,這次的事情好像挺大的,要好久呢!”
楊小樂在旁邊聽著,笑了一句:“娘,您這覺悟可不夠啊!要是讓彆人聽到了,可不好。”
大慶油田的事情,從去年就開始宣傳。
全國人民都在翹首以盼。
從今天房國平讀的報紙裡,已經非常明確也非常有信心,這是一個有史以來的超大油田。
要知道,光是勘探這個油田就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
不然日報上也不會直接占據了半張報紙的篇幅。
這年代,人們對扣在自己頭上不好聽的帽子很重視,但是對於扣在國家頭上不好聽的帽子,更重視。
貧油國家。
當房國平擲地有聲讀出,把貧油落後的帽子甩到太平洋,就連他這個後世來的人都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楊廣誌也是抽著煙笑道:“就是,你看小樂多有覺悟,伱這覺悟不夠啊!你們單位的思想教育還是不夠啊!”
聽到這話,王秋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行,你們爺倆覺悟高行了吧?我一個婦道人家沒覺悟!!”
趕忙扒拉了兩口,就去準備東西了。
這通知下來,說走就要走。
明天是第一批過去的,後麵還會陸陸續續過去許多人。
上次準備不充足,自家男人過去受了不少的罪,這次怎麼也要帶齊全了。
而且這次還是要求得帶齊全。
因為這次的會戰不像上次,過去一段時間就回來,這次過去的話,可能是要打持久戰的。
啥時候回來也不清楚。
思緒間,外麵傳來了輕微的吵鬨聲。
這房子隔音效果差,動靜稍微大一點,就知道了外麵發生了啥事情。
大姐吃著飯,扭頭看了一下門口,嘀咕道:“學武的聲音,估計是跟他二伯家學軍吵架了。搬過來以後,他們倆沒少掐架。”
楊小樂沒有在意。
一點也不奇怪。
小孩子不打架,那還叫小孩子嘛!
院子裡那些親兄弟為了吃了打架的不在少數,王學武和他哥王學文照樣一起乾過架。
更何況是新搬來的王學軍。
分蘋果,幾個人都能圍著桌子轉一圈,看看哪個大,哪個小。
不說其他的,就說他們家,如果還是以前普通的家庭,他和喜子兩個隻差了兩歲的人。
估計狗腦袋都能打出來。
年齡差距越小,乾的越厲害。
當然了,親兄弟,自然不是打生打死那種。
王秋菊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時不時的來門口看看,嘀咕道:“王大爺家以後有的鬨騰了。”
其他人也不奇怪。
小孩子會學話,而且都是向著自己,跟大人一歪嘴,心裡就會有疙瘩。
吃了晚飯,自然是大姐刷碗。
這井水還是有用的,至少晚上不用弄太多的作業,一家孩子現在基本上成績是頂尖的。
就連喜子這個懶蛋,也就落在小麥後麵,慢慢增長到了年級第二。
小麥基礎差,但是好在這丫頭用心了,加上小學內容太簡單了。
此時的王秋菊在大院裡,腰杆子說有多直就有多直。
楊小樂看著老媽收拾東西,自然還是給老爹準備了一水壺加了井水的酒水,防止去那邊有什麼意外。
不過感覺這一壺酒堅持不了多久時間。
到時候還得想辦法弄過去才行。
楊廣誌看著旁邊的小剛交代道:“老大,家具得結婚證才能買,不過那邊的房子你儘快收拾一下,不要什麼事情都臨到頭了再弄。”
大哥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收拾好,我去弄點舊報紙給糊一遍。”
房子因為現在很多人回農村,空出來不少,前段時間才剛剛定下來要。
這租房不好的是要房租。
好處也有,那就是可以挑房子。
不過城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想著租房子,都等著分配,畢竟房租一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得幾十塊錢一年呢!
翌日清晨,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
楊廣誌也在一家人的擔憂中,踏上了他支援國家建設的道路上。
接下來時間該乾嘛乾嘛。
楊小樂騎著車子,回到了學校。
上午上課,下午開荒。
李海棠的同桌,孟欣一邊拿著鋤頭乾活,一邊在那裡抱怨著:“這下好了,李薇和尤霞兩個都不來了,這麼多得乾到啥時候啊!”
聽到這抱怨,李海棠也是歎了口氣。
看著正在乾活的眾人說道:“彆抱怨了,咱們班少了不少人呢!許強今天也沒來,你沒發現嗎?”
“啊?他也不念了啊?他成績這麼好!”
房萌萌也在旁邊點頭:“你知道嗎?現在不止是學生不過來。聽我爸說了,好多學校都裁撤合並了呢?”
“為啥啊?不是好好的嘛!怎麼學校也撤了?”
楊小樂在那裡聽著,李海棠說的許強也是班級前十的存在。
因為糧食短缺,不來上學了。
不止是他,學校的學生已經走了接近十個人,占據了班級的五分之一人。
至於房萌萌說的學校合並,也已經開始了。
他們進城那年,教育方麵也是開設了各種學校,各個村都建了小學,也就是初小,還有幼兒園用來解放婦女勞動力。
城裡,為了解決教育資源緊張問題。
同樣也是各種學校興辦,從小學到高中,從職業學校,農業學校,到中專。
幾乎都是一兩個的時間就組成開始招收學員。
現在,也陸陸續續合並了一大部分。
農村的幼兒園已經幾乎全關掉了,而小學也有很多也關了。
至於原因嘛!!
那自然是因為…………
步子太大……
現在是三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整個班級的學生幾乎都是在磨洋工。
乾不動啊!
房國平看著眾人的樣子,最後隻能無奈的把眾人叫在了一起。
昨天就已經這樣了。
不止是他們,還有其他班級的都被叫在了一起。
乾嘛?
聽歌唄!
學校空閒的教職工都被叫過來了,其中自然就有音樂老師和體育老師。
馮程正在乾活,被人叫了過來。
早就被通知今天要給同學打打氣,聽到喊聲,放下手裡的鋤頭跑去把自己的手風琴給拿了過來。
馮程看著眾人來齊全了以後,看著眾人說道:
“同學們,我知道,種地對於你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可能還是太小了,很辛苦。”
老師們聞言眉頭一皺,怎麼說這種泄氣的話?
不過也沒說什麼,知道他還有接下來的話。
馮程停頓了一下,看著瞪大眼睛盯著他的學生,笑道:“學校希望我能演奏一些激勵的曲子,給同學們打打氣,當然了,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
這話惹來眾人會心一笑。
等眾人笑過以後,他繼續說道:“跟大家說一個故事,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吉普賽人,他們在世界上分布廣泛,但都是從不定居的流浪民族,世世代代過著清苦而又飽受歧視的生活,但這個民族活潑、樂觀、能歌善舞。”
一邊說,手中的手風琴已經響起來了。
“這首《流浪者之歌》,就是西班牙作曲家,因為他們的精神所感動,譜寫的一首曲子,這首琴曲提醒我們,生活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我們需要勇敢地麵對挑戰,開拓新的航向。困難隻是暫時的,一切終究都會過去。”
伴隨著的就是悠揚的曲子。
不知道是不是馮程鋪墊的結果,眾人聽的都很仔細。
其他人也在聽,但是楊小樂聽的特彆認真。
他不是在聽內容,因為這首曲子他本身就會,隻不過是鋼琴曲而已
現在的他是在看馮程拉手風琴的手法,在他的掃描之下,一切都是顯露無疑。
哪個鍵對應的是什麼音,風箱該怎麼拉。
都看的清清楚楚。
當然了,這不是他第一次注意了,從第二次馮程開始的時候,他就在偷學了。
幾分鐘過去,一首音樂結束了。
“好了,大家都去乾活吧!一會我給大家拉音樂。”
馮程看自己的任務結束,笑著對眾人說道。
聽到這話,眾人也都紛紛離開了回去乾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的話語有用了,還是說剛剛歇了一會,緩過勁來了,學生們乾活的樣子也稍微好多了。
但是還有一個人沒有走。
馮程看著麵前的楊小樂疑惑了一下:“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
楊小樂笑著走了過來。
“馮老師,這個手風琴,能給我試一下嗎?”
聽到這話,馮程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懷裡的手風琴,隨後抬頭笑道:“你會嗎?五線譜你認識嗎?”
“認識啊!這個我學過,不過不是很熟練。”
自然是得胡扯學過了。
不然一會自己要是彈出來,那不就麻煩了嘛!
“哦!”
馮程詫異了一下,沒給他風琴,而是問道:“好,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回答上來,我就給你試一下。”
“嗯,好!”
“那我問你,五線譜上的一個符杆加一個空心圓是什麼?”
這是基礎問題,如果這都不會,那就根本不會。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兩拍。”
馮程詫異了一下,想了想又問道:“音符加一個實心圓是什麼?”
“半拍!”
看著他準確的說出來,馮程也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想了一下,笑著點點頭:“行,你來試試,彆給我弄壞了。”
“放心好了,馮老師,您在旁邊看著就是了。”
聽到這話,馮程笑將琴從身上摘下來,遞給了他。
楊小樂接過東西背在了自己身上,隨後用手稍微試了試幾個音。
“叮~叮~當~當~”
右手是琴鍵,左手是按鍵,左手按鍵是低音貝斯。
試了好幾下。
他開始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