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幾人剛走到村口，便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互相叫罵著。
旁邊還有一輛板車，板車上拉著四個裝得滿滿的大麻袋。
村民們看到朱橚等人過來，連忙給讓開一條道。
朱橚走到中間，發現是兩名今天上午趙穗才帶回來的村民跟三個外鄉人在爭吵。
趙穗在一旁勸著，幾人爭得麵紅耳赤的。
朱橚拍了拍趙穗的肩膀，趙穗看到是朱橚等人，便拉著朱橚走出了人群。
剛走出來，朱橚便開口問道：“趙先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吵起來了？”
趙穗苦笑道：“是這樣的，我們前天才回村裡來，本來也買了一些糧食，這不是許多村民也都回來了？他們家裡沒糧食了，吃完午飯就有個鄉親說要去鎮上糧店裡買米，大夥兒合計著現在種莊稼到能收成也要好幾個月，便想著一家買幾鬥大米，十幾戶人湊一湊讓糧店裡直接給送了過來。”
“沒想到大米送來了，糧店老板要的價格比之前貴了足足五成，大夥嫌貴都不要了，糧店老板又不樂意了，說自己專門跟夥計一起送過來的，不要了也要給他們一兩銀子工錢，鄉親們不同意，就跟他們起了爭執，我正勸他們呢。”
“呸！真黑！”朱橚還沒說話，李景隆便嚷嚷著罵了一句。
朱橚看向李景隆，問道：“怎麼了？”
“之前大米一石才500文錢，現在米價漲了五成，也才750文錢左右，這板車上一共就4石，才值三兩銀子，現在村民們不買了，他就要一兩銀子的工錢，這不就是逼著人家必須買下這車糧食麼？”
李景隆又唾了一口，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黑心商人確實沒什麼好感，這也難怪他專門開賭坊坑商人的錢了。
朱橚了然，其實無非就是買賣雙方沒談妥價錢。
於是他又走進人群，對著糧店老板直接開口道：“老板，你這車糧食我要了。”
本來正在吵得不可開交的糧店老板一聽朱橚要買他的大米，連忙停下問：“這位公子，您說得是真的？這車糧食您都要了？”
其實糧店老板也發愁，如果村民們咬死了不買，他就得把糧食拉回去。
現在已經下午了，到鎮上店裡也要晚上了，如果讓他妻子知道自己帶著兩個工人拉著一車糧食在外麵晃悠一天又回去了，少不得要被他妻子嘮叨。
所以他才說出不買了要給他們一兩銀子工錢，主要是為了逼村民們買下這些糧食。
朱橚點點頭，示意小猴子給錢，小猴子從身上掏出三張大明寶鈔，遞給了糧店老板，糧店老板接到寶鈔後喜笑顏開，連忙招呼夥計將糧食拉進村。
朱橚讓他們將糧食卸在趙穗家裡，夥計卸貨的時候朱橚便跟糧店老板套起了近乎。
“老板，為何最近糧食價格漲的那麼高？”
“嗐！誰知道呢？兩個月前開始，應天附近就有人一直在收大米白麵，本來我們也都不當回事，有時候朝廷要打北元韃子了也會征收糧食，可是這些收糧的人越收越多，周邊糧倉裡的糧食都被收走了，他們又開始去村子裡挨家挨戶跟村民收，甚至還加價一成去收。”
糧店老板喝了一口趙穗遞給他的水，也是愁眉苦臉。
“我們本來就是跟農戶收的糧食拉到鎮上賣，他們加價一成跟農戶收，我們隻能加價二成去收，就這樣，糧食價格不斷攀升，現在連我們店裡的糧食都剩的不多了，就夠兩個月賣的，不過還好，還有兩個月，今年的糧食也差不多成熟了，到時候糧價應該就正常了。”
“有人收糧？甚至加價收？”聽到糧店老板說有人收糧，朱橚隱約間又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糧店老板看朱橚坐在那裡想事情，便沒去打擾，看到夥計卸完貨了，轉身跟趙穗告辭，臨走時又忍不住對朱橚道：“這位公子，要我說您這4石糧食也有點多了，您如果碰到上門收糧食的人，不如把糧食賣給他們，自己留點夠吃的就行，不然再過兩個月，等今年的糧食成熟了，您這批糧食可就虧了。”
糧店老板這句話，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層層迷霧，朱橚眼前大亮，一拍大腿瞬間站了起來，激動地道：“我明白了！”
坐在旁邊的李景隆和要正準備要走的糧店老板都被嚇了一跳，朱橚連忙告罪一聲，將糧店老板送了出去。
回到趙穗家裡，李景隆忍不住開口問道：“五叔，你明白啥了？”
小猴子和趙穗二人也是好奇地看著朱橚，至於李景隆的兩個手下，早就被李景隆打發在門外看門了，此刻屋中就他們四個人。
朱橚麵帶幾分憂慮，嚴肅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從府衙出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我覺得周家背地裡還藏著什麼大陰謀？”
李景隆隨口應道：“記得啊，當時我還說他們搞這些蝗蟲出來，就為了侵吞老趙他們這點田產，單從利益方麵考慮，純是虧本買賣。”
“是的，但是當時被你這貨一打岔，我就沒去深究他們背地裡到底藏著什麼陰謀，直到剛才，糧店老板的兩句話，我一下子就把事情想通了。”
“到底想通了啥你倒是說啊，彆賣關子呀，急死人了都。”李景隆急得抓耳撓心的。
“我在猜想一個可能，周德興從千裡之外運來帶有蝗蟲卵的泥土，秘密藏在某個地方，利用雜草圈養，經過時間繁殖，蝗蟲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足夠在應天周邊引發蝗災。
所以他們在兩個月之前，大量收購大米白麵，將應天城周邊的存糧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然後在糧食快要成熟的時候，將蝗蟲放出，如果蝗蟲數量足夠龐大，整個應天城周邊即將成熟的糧食被啃食，會怎麼樣？”朱橚將自己的猜測一點點說出來。
“百姓會陷入恐慌，全城一夕之間陷入糧荒。”
李景隆還沒開口，坐在旁邊聽朱橚講話的趙穗先開了口。
朱橚側眼看了趙穗一眼，暗道一聲薑還是老的辣。
這時候李景隆也開口了：“然後周德興就可以將之前收購的大米白麵以五倍十倍的價格賣給百姓！”
“是的，就算朝廷及時反應過來，從周邊調集糧食，但糧食從籌備到送至應天，最快也要半個月時間，這半個月時間，足夠擊潰百姓心防，讓百姓們爭相購買高價糧食，從而他們可以掙得盆滿缽滿，百姓卻傾家蕩產，甚至可能餓死很多人！”朱橚說出他猜測的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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