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騰飛站在浴室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洗手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他伸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那張略顯疲憊的臉清晰地映了出來。
三年了。
自從女兒出生後，林曉雯就像變了個人。起初他以為隻是產後抑鬱，可時間一天天過去，情況卻沒有任何好轉。每天晚上，他都能聽見曉雯哄睡女兒後，輕手輕腳地走進客房的腳步聲。
"騰飛，你洗好了嗎？"嶽母張淑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給你熱了牛奶。"
包騰飛擦乾身子，套上睡衣。推開浴室門，一股濃鬱的奶香撲麵而來。張淑芬端著馬克杯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媽，您不用這麼麻煩的。"包騰飛接過杯子，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你每天工作這麼辛苦，喝點熱牛奶有助於睡眠。"張淑芬說著，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包騰飛低頭抿了一口牛奶，香甜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嶽母總是這樣無微不至，可越是如此，他心裡的愧疚就越深。
"我沒事，媽您早點休息吧。"
回到主臥，包騰飛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床頭還擺著他和曉雯的結婚照，照片裡的曉雯笑得那麼燦爛，眼睛裡仿佛有星星在閃爍。他伸手撫摸相框，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是曉雯發來的消息："今晚我陪苗苗睡，你不用等我了。"
包騰飛盯著屏幕，喉嚨發緊。他猛地將手機摔在床上，發出一聲悶響。三年了，每次都是這樣的借口。他受夠了。
他抓起外套衝出臥室，卻在客廳撞見了正在收拾玩具的張淑芬。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嶽母疑惑地問。
"我我出去透透氣。"包騰飛避開嶽母的目光。
"是不是和曉雯吵架了？"張淑芬放下手中的玩具，關切地走近，"最近總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
包騰飛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氣，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媽，我想離婚。"
張淑芬愣住了，手中的玩具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張淑芬的手微微發抖，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玩具，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客廳的燈光在她臉上投下陰影，讓她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幾分。
"騰飛，你剛才說什麼？"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包騰飛彆過臉去，不敢看嶽母的眼睛："媽，我和曉雯我們之間出了問題。這三年來，她一直一直不願意和我親近。"
張淑芬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玩具的邊緣。她想起這些日子，女兒總是找各種理由避開女婿，晚上也經常獨自外出。起初她以為女兒隻是工作忙，可現在
"你先彆衝動，"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去和曉雯談談。"
包騰飛苦笑一聲："沒用的，媽。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
張淑芬看著女婿疲憊的神情，心裡一陣酸楚。這個她視如己出的孩子，這些年來一直默默承受著。她突然想起上周三晚上，曉雯說要去加班，可她分明看見女兒打扮得格外精致地出門。
"騰飛，你先去休息吧。"她輕聲說，"這件事交給我。"
等包騰飛回到房間，張淑芬坐在沙發上，掏出手機。她的手指在通訊錄裡滑動，最後停在"王阿姨"的名字上。王阿姨是小區物業的保潔，平時最愛打聽各家各戶的八卦。
"喂，王姐啊，"張淑芬壓低聲音，"最近最近有沒有看見我們家曉雯晚上出去？"
電話那頭傳來王阿姨興奮的聲音："哎呀，我正想跟你說呢！前天晚上我看見曉雯開車出去了，副駕駛上好像坐著個男的"
張淑芬的心猛地揪緊了。她想起那天晚上，曉雯確實說要去見客戶。當時她還特意提醒女兒注意安全，沒想到
"那男的長什麼樣？"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沒看清，戴著帽子。不過我看曉雯的車往城西那邊去了，那邊不是有個新開的酒店嗎"
張淑芬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匆匆掛斷電話，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城西的酒店她記得女兒最近總說要去那邊開會。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客房門口，貼著門聽了聽。裡麵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曉雯和苗苗應該都睡著了。張淑芬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漏進來，照在曉雯熟睡的臉上。張淑芬看著女兒安靜的睡顏，想起她小時候也是這樣，睡覺時總喜歡蜷縮成一團。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上，心跳突然加快。
她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
張淑芬顫抖著手拿起手機，試著輸入密碼。曉雯的生日不對，苗苗的生日也不對。她想了想，輸入了女婿的生日。
手機解鎖了。
張淑芬的心跳得更快了。她點開微信，最近的聯係人裡有一個叫"李總"的人。點開對話框，最新的一條消息是："明天老地方見？"
往上翻，幾乎每天都有類似的約會消息。張淑芬感覺眼前發黑，她繼續往上翻，突然看到一張照片——是曉雯和一個男人的合影，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照片上的男人戴著帽子，正是王阿姨說的那個人。
張淑芬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她想起這些年來，女婿對女兒無微不至的照顧，想起他每天早出晚歸地工作，想起他看女兒時溫柔的眼神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輕輕放下手機，替女兒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時，她的腳步有些踉蹌。
回到客廳，張淑芬癱坐在沙發上。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想起女兒結婚那天，穿著潔白的婚紗，笑得那麼幸福。當時她還跟老伴說，女兒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現在該怎麼辦？告訴騰飛嗎？那這個家就真的完了。不告訴的話，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女兒繼續這樣下去？
張淑芬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出。她從未想過，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是作為母親，她又怎麼能看著女兒的家庭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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