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一陣拐杖聲緩緩響起。
李孝逸吃力地拄著拐杖,佝腰駝背徐徐進殿。
天後平靜的望著他,心裡急速判斷著他的來意。
到了跟前,李孝逸氣喘籲籲道:“老臣參見天後。”
天後緩緩起身伸手示意,“賜坐!”
吳力士急忙搬來蒲團,李孝逸費力得坐了下去。
天後問,“愛卿進宮何事?”
見馮靖也在,李孝逸多少有點不太自然,“雪擁藍關、道路不暢,臣想等大雪過後再動身均州,臣乞天後恩準!”
天後見狀,滿臉狐疑的看了一眼馮靖。
馮靖搖頭聳肩作了個鬼臉。
“準!“天後說道:“均州之任乃是讓愛卿去休養身心的,這麼大雪怎能成行?你遞個折子進來說一下就行了,何必要親冒大雪入宮奏請?”
“謝天後垂憐,臣感激不儘!”
“均州距此也就二三百裡,朕隨時會招國公回京議政,希望愛卿屆時不要嫌遠不來哦。”
“臣豈敢,即便刀山火海,臣亦萬死不辭。”
天後一揮手,“來人,把高句麗進貢的百年紅參賜予國公。”
一番千恩萬謝,李孝逸這才唯唯諾諾退出了大殿。
整個過程中,馮靖隻冷冷點了點頭算是和李孝逸打了個招呼,全程無語言交流。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他怕老家夥因此會認為自己做賊心虛。
凝視著李孝逸佝僂的背影,天後問,“曉珤兒,你覺得他進宮到底所為何來?”
馮靖凝神,莞爾,“試探!”
“試探什麼?”
“試探聖眷,祈請緩行隻是借口。”
天後鼻子一哼:“老狐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天後點點頭,“我感覺他好像真病了。”
“心病!”馮靖切一聲。
“你是說他在扮可憐,扮著扮著就扮出真病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亦真。”
天後一嗔,“雲山霧罩,好好講話!”
“諾!臣以為,李孝逸這一輩子都像狐狸過冰河、永遠都在試探底線,這就注定了他一生都在做戲,做著做著連他自己都信了。”
“何意?”
“例如戲台之上,戲子可以出將入相,扮著扮著便以為自己真就出將入相了。放到李孝逸身上就是,他的不斷試探和僥幸成功足以讓他以為,他可以左右任何人、任何事!”
天後恍然道:“也就是說,他書房的那副《江山明月圖》,也是一種試探。”
“天後一針見血!”
“總之,他的忠誠永遠都在待價而沽、他的勇敢永遠隻會為自己付出,隻要他認為有利可圖,他隨時都可以突破底線。”
“所以,他不能用忠奸庸能四個字來簡單歸納,他就是個梟雄。”
“他是陽光下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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