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榮舟車勞頓,此時早已疲憊不堪,隻想趕緊回府吃飯睡覺,但,沒讓宣德帝第一時間瞧見他的狼狽和辛苦,那怎麼能行呢?
所以進了城他就直奔皇宮。
瞧見宣德帝麵上的動容,景榮心中直呼——值了!
宣德帝的注意力全在江南發生的事情上,自然是沒察覺到景榮的這點小心思。福海作為旁觀者,就算是看出來了,也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臣子想讓聖上多點疼惜而已,他都懂。
景榮口若懸河,把此次江南之行與公務相關的大小事情交代了個遍,自己怎麼靠著嶽家的關係買到的糧,又是怎麼通過謝家幫忙將糧食安安穩穩運到災區的,當然,其他幾家如何上躥下跳從中作梗,景榮也半點沒瞞著,眼藥上得足足的。
等他表了功、告完狀,最後還不忘嘚瑟:“陛下,現在您已經是咱們離國名副其實的最大糧商了。”
宣德帝看著景榮對著他比出的大拇指,微微挑眉,一向波瀾不驚的雙眸中此時“驚”與“喜”混雜在一起,顯得格外亮堂,“哦?”
景榮想起江南之行私下裡的收獲,眼睛笑眯了縫,整個人如同飄在雲端。
見對方感興趣,景榮神采飛揚,往宣德帝跟前又湊了湊,如此這般又是一頓叭叭。
原本他臨危受命去江南,一門心思隻想著怎麼將差事辦好,至於趁此機會肥私,那是想都不敢想,更彆說是去做了。
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最後反而陰差陽錯竟然成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也簡單,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景榮名下的利德商行便是那個“漁翁”,而自從去年宣德帝被景榮忽悠著上了“賊船”之後,他在商行所占的股日漸擴大,如今,宣德帝早已成了商行最大的股東了。
公事辦的好,私事也辦的漂亮,宣德帝越看景榮越是滿意,心中狠狠點頭,滿是讚許,可嘴裡卻說:“景愛卿啊,那賺到銀子了嗎?”
景榮一噎,瞬間苦了臉。
當初宣德帝將自己的私庫都投進去之前,景榮已經替他分析過,這行當會賺,隻是不會那麼快,宣德帝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一直以來他雖然心裡急卻也忍著沒去過問盈利的事。
但現在,他能乾的景愛卿都讓他成了離國第一大糧商了,他總能看到回頭錢了吧?
彆人不知道,景愛卿難道還不清楚他這個皇帝的私庫是多麼空空蕩蕩嗎?
宣德帝一臉期待地看著景榮。
景榮垂著眼瞼,心裡發虛,腦子飛快轉動著。
做糧油生意,若是從無到有,投出去的銀子想要盈利,自然是慢的,說不得還會血本無歸,但宣德帝當初加入的時候,景榮這邊的生意早就已經是成熟模式了,所以,回錢很快的。
景榮當初告訴宣德帝回錢慢,是有所保留,他骨子裡是個生意人,對上位者自然不能把話說死,本能地會給自己留退路。
更何況,他拉宣德帝下水,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離國第一糧商,你看他現在不是就把這事給做成了嗎?雖然他占股不是最多,但事情都是他在做啊,他可是實際控製人呢。
“陛下啊——”景榮再開口,聲音已沒了剛才的意氣風發。
“微臣有罪,求陛下饒恕……”景榮跪伏在地,又開始哭唧唧。
宣德帝有點懵,他不過就是問了一嘴銀子的事,景榮這是在乾嘛?
難不成他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