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搖晃。
托蘭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他感到全身上下都在發痛發軟,而某種難以言喻的虛弱正在他的身周回蕩。
他還記得自己在散骨山脊的頂上,還記得自己正在和同伴一起討伐一頭據說是來自瓦爾哈奇——那個沒人知道到底隱藏在哪裡的吸血鬼家族——的純血吸血鬼。一開始很順利,然而那頭怪物卻布置了一個邪惡的秘密儀式。而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便在頃刻之間急轉直下……
布蘭德死了。
卡爾文好像也受了致命傷。
從那失控的儀式中,有可憎的怪物化生而出。而再往後……
“你醒了。”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個溫和的,甚至還帶著一點稚氣。但卻莫名沉穩可靠的聲音。
他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敞篷馬車的側邊鋪位上。而馬車的另一側,一個披著鬥篷,鬥篷下有著鐵製甲片的黑發青年正將手中捧著的一本書放下。
馬車正在行駛,青年將一杯水遞給了他——他記得這個人,在登上散骨山脊的時候這個人便和一支商隊一起紮營在山腳下。但和先前不同,那時候的這個人就像是一隻刺蝟一般充滿警惕。而現在……
他看上去悠閒而又漫不經心,而這便是胸有成竹的味道。
“我睡了多久……”托蘭喝了口水,他的聲音乾澀沙啞。
“兩天。”黑發的青年平淡地回答道。“我們已經離開散骨山脊,穿過了據說有女巫出沒的迷霧森林。拉紮德在半個小時前告訴我很快就會抵達凱娜之林鎮。而我們會在那裡留宿一晚上,而明天便會抵達風盔。”
“山上的怪物……”
“死了。你的朋友殺了它,我乾掉了儀式裡冒出來的縫合怪。但活下來的隻有你,你的朋友們沒能撐過來。按照諾德人的風俗,我們埋葬了他們。而他們,還有你的私人物品……”
青年抬起手,指了指馬車的角落。一個碩大的包裹被安置在那裡。武器和盔甲都按照諾德人的傳統和主人一起下葬。但托蘭的鏈布甲,武器,護符,和同伴用以鎮壓吸血鬼的聖物釘樁,已然足以將包裹塞得滿滿當當。
“就放在那裡,你可以自行處理。”
悲傷的感覺湧上心頭,雖然早有預料,但托蘭還是感覺心臟一痛,手腳發麻。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努力地從鋪位上站起身,朝黑發的青年彎下了腰。
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布萊頓人。
“你救了我一命,幫了警戒者一個大忙。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而布萊頓人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
“舉手之勞……你們警戒者在天際省還是做了不少事的。如果想要報答我,那就多去殺一些怪物,多去幫助一下天際省的普通人吧。這個世道正在變差,總得要有人站出來,互相幫助才好。”
他的語氣隨意,但他說的話很認真。托蘭可以明確地感知到,眼前這位布萊頓青年確實是不期望自己的回報。
何等高尚的情操!
他不由得為自己在山腳營地中那些許的冒犯行為感到羞愧。但作為一個向來習慣先做後說的諾德人,他不會將情感太多地表露在臉上。
“我知道了。”托蘭悶聲點了點頭。“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會幫忙。”
“你們諾德人總是這樣。”他看見對麵的黑發青年搖頭失笑。“好吧,我確實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助……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天際省本地人。對天際省的風土人情不太了解。所以……”
“……這裡經常會有吸血鬼出來鬨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