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剛剛她邀請你你不來,現在有些後悔了,是嗎?”
“沒有,我隻是……不懂。”
“你考慮的事情在最後的最後,蘇靈。我考慮的事情隻聚焦在眼前。”
陸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你應該明白,我隻是不想給任何人留下遺憾,而我也十分清楚,以我的身體狀況,能撐到盛夏、完成預演,已經是我可以確保的極限。”
“!哥哥,你的意思是……?”
“蘇靈,彆再問了。如果你也想加入,就和白星商量,如果你想旁觀,那就幫幫我的忙,讓這場夢再行進得順利一些,華美一些,好麼?”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已經微不可聞。
蘇靈心中一搐,表情凝固在臉上,低下了頭。
——
……
人們總是在生活中常規性的掙紮、向上撲救。
卻總是忘了身後已經躍過的千重山、萬重嶂。
有人規劃長遠,想要把人生未來的每一步都安排妥當,按部就班;
也有人緊張不安,隻能將有限的目光彙於腳下,步步驚心。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樣的差距有如分水嶺,將同一個世界的人切割進不同的透明空間裡,今生今世再難交集。
陸清自小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哪怕在某一領域稍有建樹,終於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了的那一刻,他也從未膨脹、自覺滿意。
因為他清楚,這一切的代價是什麼。
到底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換來了這最基本的,對於個彆人來說幾乎是出生在起跑線時就早已擁有了的,勉強算得上的,「舒適存活權」。
對於現在的自己而言,給她人幸福,是否是一種艱難遙遠的目標呢?
他不好說,但他知道,同時滿足大家一瞬的幻想,已是自己能夠做到的極限。
而在燃儘自身後,無論墮入怎樣的黑暗,也都已不重要了。
陸清認為:
有人用一生學識醫治病痛、驅散邪障;自己則用力所能及的情感滿足她人心中空洞,將之補全。
因淋過暴雨,所以在樓頂看雨時,會時常想著,樓下艱難漫步著的她,是否急需一把雨傘,
又是否想要溫暖乾淨的環境,沐浴過後享受一次難忘的安眠?
沒了齊大夫的自己就像刹車片失靈了的跑車,在高速上狂奔。
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誰都不能確保。
“所以,夢一場就夢一場吧,隻要,她們還能微笑。隻要記憶裡可以留下這交織起來的寶貴的每一秒。”
他開始收集結婚相關的資料。
開始利用清醒的時間去規劃一場極儘浪漫的慶典。
那怕它的規模不大,哪怕它隻局限於少部分接觸過、結識過的人之間。
所以——
當白星也將此事排在了心中首位日程的位置,並且在琢磨該邀請誰前來參加之時,不小心把短信息發到了左雨晴的手機裡的一刻……
【左左呀,我入夏後的第一個周四就要和學長結婚了,你要來參加一下嗎?】
正在自家琴房裡沉浸式練琴的某人,指尖的力道猛然一顫——
嘣的一聲,105粗度不鏽鋼製作的elr四弦,當場折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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