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那繁華喧囂不斷向外延展的邊緣,藏著一片宛如被歲月塵封、時光遺忘的角落——和平裡。這裡的建築,大多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產物,牆體布滿斑駁印記,牆皮脫落之處,裸露出的灰暗磚石,仿若歲月殘忍刻下的一道道傷疤,無聲訴說著往昔。狹窄逼仄的街道兩旁,電線杆歪斜著身子佇立,電線肆意在空中交錯糾纏,如同一張亂糟糟的蛛網,怎麼理都理不清。路麵更是坑窪不平,每逢下雨天,積水迅速彙聚,形成一個個汙濁不堪的水坑,倒映著周邊衰敗、破落的景象,讓人看一眼便心生悲涼。
曾幾何時,這片街區也是工廠林立、熱鬨非凡的繁華之地。機器的轟鳴聲響徹天際,工人們的歡聲笑語交織回蕩,共同奏響過工業時代那激昂奮進的樂章。然而,時過境遷,城市發展的車輪風馳電掣般滾滾向前,新的宏偉規劃藍圖卻將這片區域無情地拋在了身後。一家又一家工廠陸續外遷,年輕人懷揣著夢想與憧憬,如潮水般追隨而去,奔赴那些充滿無限機遇的新興城區,隻留下了一群被時代列車遠遠甩下的老人、失業者,以及為了生計苦苦奔波的外來務工人員。
老張,便是這落寞群體中的一員。年逾六十的他,身形消瘦卻透著一股堅韌勁兒,歲月這把無情的刻刀在他臉上雕琢出深深的皺紋,一道一道,仿若溝壑縱橫,清晰記錄著往昔的滄桑與艱辛。他曾是原工廠的退休工人,老伴早早離世,子女遠在大城市拚搏闖蕩,數年都難得回來一趟。微薄的退休金,在日益增長的生活開銷麵前,顯得杯水車薪。為了勉強維持生計,老張在小區門口支起了修鞋攤,每日靠著這門嫻熟的手藝,掙上幾十塊錢,對付著日常的吃穿用度。
清晨,曙光初現,老張像往常一樣,推著那輛略顯破舊卻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三輪車出攤。三輪車上,各式各樣的修鞋工具擺放得整整齊齊,錘子、釘子、鞋膠、線團等,井然有序,仿佛是他堅守生活的忠誠儀仗隊。他將攤位安置在小區門口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槐樹的枝葉在頭頂相互交織,灑下一片稀疏卻珍貴的綠蔭,算是給這簡陋寒酸的修鞋攤增添了一絲難得的慰藉。
“老張,早啊!”路過的鄰居王嬸熱情地打著招呼,她手裡穩穩提著一籃子剛從菜市場精心挑選回來的青菜,菜葉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生機。
“王嬸,早!今兒個這菜瞅著可真新鮮。”老張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回應,眼角的皺紋隨著笑容更深了幾分,那是歲月沉澱下的痕跡。
簡單寒暄幾句後,老張便開啟了一天的忙碌。沒一會兒,一位身著工裝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來,他腳上那雙皮鞋的鞋跟磨損得極為嚴重,走路一瘸一拐,模樣很是狼狽。
“師傅,您瞅瞅這鞋還能修不?”男子焦急地開口問道,眼神中滿是期盼。
“能修,放心吧!”老張不緊不慢地接過鞋子,雙手熟練地操作起工具,動作行雲流水。不一會兒,原本搖搖欲墜的鞋跟就被修理得穩穩當當。男子付了錢,滿意離去,老張的收入簿上又添了一筆微薄卻珍貴的進賬。
臨近中午,驕陽似火,熾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烤著大地,地麵滾燙。老張正準備收拾攤檔,回家簡單扒拉幾口午飯,再小憩一會兒。突然,小區裡的孩子們叫嚷著飛奔過來。
“張爺爺,不好了,小區裡的路燈壞了!”為首的小男孩跑得氣喘籲籲,小臉漲得通紅,焦急地說道。
老張心頭猛地一緊,這路燈可是小區夜晚唯一的光亮來源,要是壞了,居民們夜間出行可就麻煩大了。他顧不上收拾,心急火燎地跟著孩子們快步走進小區。隻見那盞路燈孤零零地矗立在小區的中央,燈泡已然完全熄滅,燈罩也破碎了一角,像是一位受傷倒地、孤立無援的戰士,在風中透著幾分淒涼。
老張來到路燈下,繞著它仔細查看,憑借著多年積累的經驗,他很快判斷出是燈泡老化加上線路接觸不良導致的故障。他皺起眉頭,心裡犯起了愁,這維修可不是件容易事兒,一來自己手頭壓根兒沒有合適的零件,二來這路燈的維修費用一直是個老大難問題,社區經費緊張得很,居委會多次申請維修都如石沉大海,沒了下文。
正當老張一籌莫展、滿心焦慮之際,阿花下班回來了。阿花二十出頭,麵容清秀,眉眼間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堅韌。她從偏遠農村遠道而來,為了改寫命運軌跡,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打工,在附近的小餐館做服務員,每天工作時間長達十個小時,累得腰酸背痛,工資卻少得可憐。儘管生活充滿艱辛,阿花卻從未放棄過對未來的憧憬,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攢夠錢,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吃店。
“張爺爺,這路燈怎麼壞了?”阿花看到老張站在路燈下,一臉愁容,便走上前關切地詢問。
老張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阿花聽後,毫不猶豫地挺直腰板說道:“張爺爺,我和您一起想辦法修吧!不能讓大家晚上抹黑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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