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殤,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獨自蟄居在城市邊緣那座略顯陳舊的公寓樓裡,時光仿若在這裡悄然停駐,隻留下她與無儘的寂靜相伴。公寓樓四周,幾棵乾枯的老樹歪斜而立,稀疏的枝葉在風中顫抖搖曳,似在幽幽訴說著往昔的滄桑,又給這老舊的建築添了幾分落寞與荒蕪之感。牆體的塗料剝落了大片,裸露出斑駁陸離的底色,宛如歲月鐫刻下的累累傷疤。樓道裡,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滅,潮濕發黴的氣味彌漫不散,偶爾還會傳來彆家電視的嘈雜聲響,或是小孩哭鬨的聲音,打破片刻寧靜。
她那狹小逼仄的公寓,一進門便是個局促的玄關,僅能勉強安置一個簡易鞋架,上頭擺放著幾雙她平日裡常穿的平底鞋與運動鞋,款式簡約質樸,鞋邊微微磨損,那是她每日奔波忙碌的無聲印記。再往裡走,一間小小的客廳映入眼簾,一張舊沙發占據了大半空間,布麵褪色嚴重,好幾處還打著補丁,可北殤卻極為細心地鋪上一塊碎花坐墊,瞬間為這黯淡的角落暈染出一抹溫馨之意。沙發對麵,立著一台老式電視機,屏幕不大,外殼泛黃,平日裡鮮少開啟,倒更像是一件承載歲月的擺設,靜靜見證著時光的緩緩流淌。客廳朝南的唯一一扇窗戶,清晨時分,幾縷淡薄且帶著汙漬的陽光,艱難地透過窗簾縫隙擠了進來,仿若拚儘全力,想要驅散屋內積鬱的陰霾。
客廳緊連著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僅有一排櫥櫃和一個單眼灶台,水槽裡卻總是擦拭得乾乾淨淨,擺放著幾隻洗淨的餐具,在燈光映照下,泛著清冷的光。牆上貼著幾張北殤從雜誌上精心剪下的美食圖片,那是她心底對烹飪的熾熱向往,即便空間有限,她偶爾也會依著圖片,嘗試烹製幾道簡單的飯菜,慰藉自己那顆孤獨的味蕾。櫥櫃上,錯落擺放著幾個素色的陶瓷碗碟,邊緣繪有她親手繪製的簡易小花,雖不精巧細膩,卻滿溢著生活的質樸氣息。
步入臥室,一張單人床緊緊靠著牆邊,淺藍色的床單平整潔淨,被子疊得方方正正,床頭擺放著一個舊相框,裡麵鑲嵌著北殤與父母的合影,照片微微泛黃,父母慈祥的笑容與年少時的她就此定格,承載著她對家人綿綿不儘的思念。床邊的小床頭櫃上,摞著幾本書籍,繪畫技巧教程、文學名著,還有一本手語詞典,書角微微卷起,顯然是被她反複翻閱摩挲所致。窗前的書桌堆滿了層層疊疊的書籍,仿若一座小型書山。書本旁,散落著幾支筆頭分叉、顏色斑駁的畫筆,無聲見證著她無數次的創作曆程。筆筒裡插著幾支鉛筆與圓珠筆,旁邊擱著一個小型削筆器,刀刃已然有些鈍了,不難想象她為了畫畫、記錄日常,耗費了多少文具。書桌一角,放置著一個精致的木質盒子,輕輕打開,裡麵是一些她親手編織的彩色手鏈,用不同顏色絲線纏繞而成,還有幾枚造型彆致的貝殼,那是她往昔去海邊遊玩時的珍貴留念,這些小物件,珍藏著她為數不多的快樂記憶。
北殤原本也擁有一個普通卻溫馨暖人的家庭,父母皆是平凡的職工。然而,命運的齒輪在她小時候陡然轉向,一場意外如陰霾般驟然籠罩,無情地奪走了她的言語能力。自那以後,學校成了她的“傷心之地”,同學們嬉笑玩耍、圍聚一團,她卻隻能落寞地蜷縮在角落,默默凝視,那些異樣的目光、刺耳的竊竊私語,如同一根根尖銳的刺,深深紮進她幼小稚嫩的心靈,讓她的內心逐漸變得敏感而脆弱,無奈之下,她漸漸習慣了將自己封閉在這無聲的世界裡。
父母心疼萬分,為了給她尋醫問藥,帶著她四處奔波,幾乎耗儘家中所有積蓄,可每次得到的診斷結果,都如同一盆盆冰冷刺骨的水,無情澆滅了他們心中的希望之火。在這艱難困苦的過程中,北殤深切體悟到了父母深沉的愛與無私的付出,與此同時,也深深知曉自己給家庭帶來的沉重負擔。隨著年齡漸長,她愈發渴望能像正常人一般交流、生活,真正融入這個熱鬨喧囂的世界。
繪畫與書籍,不知不覺成了她孤獨歲月裡的精神支柱。她拿起畫筆,在畫紙上儘情描繪心中的憧憬與對世界的獨特理解,那些靈動的線條仿若她無聲的呐喊,衝破寂靜的桎梏;沉浸在書籍的浩瀚海洋裡,她仿若覓得了可以傾心傾訴的摯友,源源不斷汲取著慰藉與力量。儘管生活布滿諸多不如意,北殤始終懷揣著一顆善良、溫柔的心,對周遭的人和事都飽含善意。
如今,北殤是一名圖書館管理員,這份工作於她而言,宛如暗夜裡的一抹微光,點亮了她平淡的生活。每日,她穿梭於書架之間,手指輕輕撫過一本本精裝書冊,依照編號井然有序地排列,偶爾發現放錯位置的書籍,便會格外細心地將其歸位。同事們都極為友善,知曉她無法言語,交流時總會刻意放慢語速,配合著手語,即便如此,北殤依舊能敏銳察覺出彼此間那層淡淡的隔閡,她心底渴盼著能被真正理解、接納,毫無保留地融入這個熱鬨歡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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