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四百四十四年,中州大地北部望都山腳下一個小山村。
村子北部有三間茅屋,屋前有幾畝薄田,一對壯年夫婦帶著一個少年正在田間勞作。
屋子裡出來一個小姑娘,提著一罐子水朝田間跑來,一邊跑一邊喊:“爹、娘,喝口水,歇會兒吧。哥,快來喝點水,我放糖了,是甜水。”
田間的老農見閨女過來送水,本來滿心歡喜的,但聽到她說水裡放了糖,頓時沉下臉來。
農婦見丈夫變了臉色,連忙接過他手裡的鋤頭,說道:“當家的,閨女也是心疼咱們。再說了,家裡還有些糖,泡點水喝不打緊的。”
老農一聽也隻得作罷,長歎一聲:“唉,你就慣著她吧。”說著轉頭喊了兒子一聲:“亮子,歇歇吧,去喝口水。”邊上的少年答應一聲,扛著鋤頭向田邊走去。
小姑娘見家人過來,連忙從瓦罐上拿下碗,分彆遞給父母和哥哥,然後倒上水,一邊催著他們快喝,一邊問道:“哥,甜吧?”
少年一笑,說:“甜。”說著伸手摸了摸姑娘的頭,說:“妮子,以後送過來的水彆放糖了,啊!要不以後生病了也沒有甜水喝了。”
妮子甜甜的一笑,說:“沒事兒,老天爺照顧咱家,以後咱家沒人生病。”
老農臉色一沉,說:“休要胡說,老天爺的事兒也是能開玩笑的。”見父親不高興了,其他人也就都不說話了。
隻有妮子不服,噘著嘴嘟囔了一句:“人家就是隨便說說嗎,老天爺又聽不見。”
老農把水碗往地上一墩,瞪了姑娘一眼:“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更不能瞎說。”
見父親真生氣了,妮子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一躍趴到父親的後背,撒起了嬌:“好,爹,我都知道啦。以後一定聽神明的。”
老農見閨女這樣,也沒了脾氣。寵溺的摸了摸閨女的腦袋,說:“行啦,你回去吧,我們也歇夠了,該乾活啦。”說著,站起來拿上鋤頭往田間走去。
亮子見父親下地乾活,便也趕忙抓起鋤頭跟著下了地。
老農一邊向田間走,一邊朝腦後擺擺手說:“亮子他娘,就剩這點兒地了,我和亮子就乾啦。天也不早啦,你和妮子回去做飯吧!”亮子娘答應一聲,牽著妮子的手朝茅屋走去。
亮子緊走了幾步,趕在爹前頭朝較遠的一塊地走去。那塊地比茅屋附近這裡的硬,翻起來更費勁。
老農看著兒子的背影,無意識的翹了翹嘴角,心裡覺得兒子真是長成一個大小夥子了,轉過年該尋思著給兒子找個媳婦兒了。雖然自己家窮,但好歹有幾畝薄田,趕上風調雨順,還是夠嚼裹的。兒子身強體壯,又是個好莊稼把式,兩代人勤勤懇懇,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再添幾畝地。
村東頭老劉家的兩個敗家兒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喝嫖賭,家裡的地折騰掉快一半了,自己和兒子緊吧上幾年估計還趕得及買他幾畝地。
心裡想著,手上的勁兒也更足了,掄起鋤頭來虎虎生風,沒多長時間就翻了一壟地。耳邊傳來遠處兒子的聲音:“爹,你過來看看,我怎麼覺得今天這地鬆了,一點兒也不費勁。”
老農聽著一愣,心說是呀,自己好像也沒費什麼勁。好像就是剛才喝完水之後,地變得好翻了,難道是喝了糖水長力氣了?老農扛起鋤頭朝兒子走去。
剛走了兩步,忽然聽見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隆”。扭頭一看,自家的茅屋不見了,地上隻留了一個碩大的大坑。
老農一驚,大喊一聲:“孩兒他娘!”轉身朝大坑跑去。
快到坑邊的時候,從坑裡猛然跳出一物,嚇得老農渾身一頓。此物乍看像人,實則非人。頭生雙角,身披青鱗,手持尖刺,看著就是一個怪物。
怪物一上來就看到了身前的老農,二話不說,舉起手中尖刺對著老農當胸就是一刺。
老農完全沒有防備,眼睜睜看著尖刺透胸而入,從後背躥出,隻是抬起左手指著怪物說了兩聲:“你、你…”便氣絕身亡。怪物仰天怪叫,一把抽出尖刺,扭身朝亮子奔來。
亮子完全傻了。從茅屋消失到他爹被刺身亡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他連手裡的鋤頭都來不及放下,就看見那個怪物朝他衝了過來。在他呆滯的目光中,大坑裡接連不斷的跳上來七八個怪物,最後上來的卻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
隻見此人手搖折扇,一揮手,說了聲:“散。”之前出來的怪物便四散而去,隻有最先出來的那個怪物依舊衝向亮子。
亮子想跑,但他感覺四肢發麻,無法動彈,甚至連舉起鋤頭迎擊怪物的力氣也沒有。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怪物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絕望的看著它舉起尖刺向著自己胸口襲來,他甚至感覺到了尖刺帶動的風已經刺破了自己的皮膚。
他眼睛睜著,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他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亮子的眼前金光一閃,耳輪中聽得一聲大喝——“定”。亮子一激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一醒過神兒來,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確定沒被捅個透心涼,這才抬頭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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