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全都哈哈大笑。
元垣撚髯道:“我隻說是迷魂陣,又沒說是四柱迷魂陣。怎麼就騙你了?”
種地左右看看,撇撇嘴道:“師父,您都這麼大人了,還撒謊騙小孩子?這根本就不是陣法,你還說沒騙我們?”
元濤插話道:“誰說布陣就得符籙加法器了?你師父的嘴也是陣法的一部分,懂嗎,小子?”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元垣招招手,將二人叫道麵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陣法有很多種,不是隻有你們學到的那些叫陣法,我做的這些也是陣法。從一開始,你們便已陷入我的陣法之中而不自知,隻是以你們認為的陣法去破是破不開的。記住兩點,第一、天外有天,道阻且長,不可妄自菲薄,更不可目空一切;第二、人心難測,最複雜、最難解的陣法都在人心裡。”
二人躬身答道:“弟子謹記。”
元垣點點頭,說道:“好啦,這就是我送你們的禮物。坐下說話吧。”
二人躬身一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元霖沉吟著說道:“大師兄,你剛才用的好像是‘移星換鬥’吧?”
元垣點頭道:“沒錯。”眾人一陣大嘩。
要知道,移星換鬥與補天浴日一般,都是天罡道法中的無上神通,再進一步便可修煉顛倒陰陽,離著掌控天地大道就不遠了。
元濤道:“如此說來,大師兄已經…”
元垣一笑,搖搖頭道:“早著呢。我隻是初窺門徑而已,偷梁換柱還湊乎,移星換鬥還早著呢。”眾人聽完大笑,種地二人心中的疑問也才釋然。
這一席酒喝得儘興,看著天光大亮,元垣端起麵前的酒杯說道:“酒短話長,未儘之意就在這最後一杯酒中吧。但願今日一彆,各自坦途,他日相會,我們再把酒言歡。”說著,舉杯一飲而儘。
元濤笑道:“我師父喝完酒都要作歌一首,我作為他老人家的親傳弟子,雖然不肖,但也不能讓這個優良傳統沒了傳承。今日,我也作歌一首送予諸位兄弟姐妹,如何?”
眾人轟然叫好。隻聽元濤唱道:
在時間流儘之前
我已被翻爛
我把自己放在山丘上
等待春風把他變成沙子
一棵大樹拔地而起
在我臉上刻下年輪
不要去設想遠方
刻在我臉上的就是時光
眾人靜靜的聽著。過了片刻,元鐵搖搖頭道:“跟三大爺的歌不是一個味兒,還得好好學。”眾人一笑,就此彆過。
元霖、元濤和元露三人駕雲而去。元境還想在此處多逗留些時日,元垣便陪著她留在此處。種地和母親告彆後,便跟著甄玉樓等人南返。
甄玉樓哥兒仨一商量,覺得南返的事情也沒那麼著急,便決定一路從北海走回去,也算是帶著兩個孩子曆練曆練。
兩個孩子剛在西海溫暖的沙灘上吹了一年多的海風,此時卻徒步跋涉在極北凜冽的寒風之中,其苦楚自不待言。
況且,甄玉樓不準他們使用道法,就用自己的身體硬扛。好在臨行前元境一人給了孩子一件皮袍子,要不然他們還真頂不住。
一路之上,五人臥冰爬雪、觀山穿林,或追逐虎狼於陰翳蔽日之所,或尋跡狐兔於曠野山郊之際,或賞雪壓青鬆於山巔,或觀魚翔淺底於冰麵,或停或走,均依各人的心境。
出了雪原便是草原。
此時殘雪未消,春意已至。料峭春風吹得殘雪遠去,進而草長鶯飛,好一派萬物蘇醒、生生不息的畫卷。
五個人索性在草原上住了下來,隻為了能夠看著這裡如何一天一天的變成無垠的綠色。當一彎河水蜿蜒而過牧人的羊群之時,他們才又再次踏上南返的路途。
大半年之後,一行人來到中州與北冥的分界線,邙影山下。
北冥是大虞朝對極北之地的稱呼,人家自己並不叫北冥。或者說他們自己根本不在乎叫什麼,反正祖祖輩輩住在這裡,叫什麼根本不重要。
元鐵站在山下出了會兒神,說道:“二十多年前來過這裡,有個小道士要跟我過過手。唉,想起來,那時候才是我成人的時候。兩年前,人家還讓大師姐給我帶過好,既然到了這裡,不回個禮實在說不過去。怎麼樣,跟我山上一行?”
石頭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幾個還見過那個叫風眠的道士呢!人不錯。您當先走著,鐵哥!”
片刻之後,幾人來到邙影山主峰,順著台階拾級而上。
到了半山腰,隻見一個道童立於路中,稽首道:“不知幾位道友怎麼稱呼?來我正源道何事?”
元鐵稽首答道:“貧道乃天一道門下元鐵,這兩位是玄南道門下甄玉樓、賈石頭。我們來此問候路遠真人,順便拜訪貴道門下弟子風眠。”
那小道童雙眼一亮,說道:“您就是元鐵師叔?常聽風眠師叔提起您的名字。請您稍候,我立刻去通報。”說罷,轉身朝山上跑去。
片刻之後,隻見山上青光一閃,一道人影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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