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侯府,見府裡下人們全都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出。太沉道:“你快去看看吧,你夫人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估計正犯病呢。”說罷,掉頭就走。
卻被元澤一把拉住:“此言差矣。我夫人肯定好好的,那是你徒弟犯病了。你怎麼忍心一走了之呢?趕緊的,跟我一起去看看。”說著,不待太沉回答,拉起他直奔後院。
進了後院,元澤發現這裡比前院還安靜,下人們連走動的都沒有,一個個都不知道縮到哪裡去了。
正廳的門開著。元澤邁步進去,卻見大大的桌子之上隻擺著一個盤子,上麵時一整隻烤好的大鳥。入世麵沉似水的坐在桌前,對著大鳥運氣。
見元澤進來,入世猛地一拍桌子,問道:“那隻死鳥兒呢?我現在就要烤了它。”
元澤急忙擺擺手,讓入世稍安勿躁,然後請太沉入座,他則返身將屋門關上。扭頭對入世說道:“喊什麼?一隻小鳥兒至於讓你生這麼大氣嗎?”
哪知入世大叫一聲:“至於!這還沒完沒了了!左一個、右一個的,這回還是個狗屁王爺,都拿姑奶奶當軟柿子是吧?老娘不發威,都以為老娘隻會偷雞呢!”說罷,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元澤一把拉住她問道:“怎麼啦?又要乾什麼去?”
入世恨聲道:“姑奶奶現在就去精語國。不用他們來,老娘現在就去找他們,看看到底誰怕誰?”
元澤把入世按回到椅子上,說道:“人家隻是來抓你,又不是來殺你?這就說明你很重要。你是個‘寶’,這不是好事兒嗎?”
入世瞪著旁邊一聲不吭,隻知低頭吃肉的太沉,突然心中一陣氣苦,問道:“師父,您當年為什麼要救我?您沒看見我有九條尾巴嗎?”
太沉一愣,問道:“你有幾條尾巴跟我救不救你有什麼關係?”
入世絕美的臉龐上突然流下兩行清淚,她哽咽道:“可是彆人都要抓我。又不是我自己想要長九條尾巴的,他們為什麼跟我過不去?”
太沉知她近來修行遇阻,此後又接二連三的被他人所覬覦,難免心緒有所波動。此次,妖魔再次派人來想要直接綁人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成了她懷疑自己的借口。
入世一旦開始對自身存在的必要性開始產生疑問,就會動搖她修煉的根基。這可不僅僅是道心不穩的問題,更有可能讓她自暴自棄,已至神魂不穩而修為儘廢。
太沉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又抓起毛巾蹭了蹭手,然後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長出了一口氣,方才緩緩說道:“亙古長夜之時本無歲月。有混沌之力開天辟地以分陰陽,布列星辰而成寰宇。天罩其外以為屏障,地處其內形如翻板。天之靜,是為虛懷萬物,地之動,實為雨露均沾。”
“天地寂寥,乃孕育萬物以充盈期間。又以萬物無序,自相侵擾,由是天地聚精華而生人以統萬物。人之初,仰觀天象,俯察地理,乃分春秋,歲月之始也。”
“歲月無儘,人心顯露。有所謂修道之人欲窺天地之玄機,更有得道之士欲破天地之牢籠,飛升天外之宇宙。”
“天地震怒,使人之皮囊不再掩蓋心之貪欲,魔所生焉。使萬物有靈而人不能專美於前,妖所出矣。”
“積累世之靈而成今世之不凡者,是為異也。有異者出,則必為震懾群小,領袖一方之王者。”
說到這裡,太沉轉向了元澤,說道:“一了即目生重瞳,是為異人。”
元澤大驚,剛要說話,卻見太沉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
太沉接著說道:“異人也好,異獸也罷,既為出類拔萃者,亦為天地所不容者,以其過於強大而非天地之所願。”
太沉盯著入世,一字一頓的問道:“天地不容又如何?”
入世也直勾勾的看著太沉,嘴裡念叨著:“天地不容!天地不容…”
屋子裡變得很安靜,隻有入世的聲音在低沉的回響。太沉和元澤都看著入世不說話。這道坎兒還要她自己邁過去,否則終生不過也隻是一隻被人當做傀儡的狐狸而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三人依然在屋內坐著沒動。月光照了進來。太沉和元澤忽然覺得入世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她的雙眼卻越來越亮。
一朵烏雲飄過,遮住了月亮。入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右手朝著空中一揮,道法“取月”應手而發。烏雲依然還在,但是月亮卻穿過烏雲,重新照亮了大地。
入世沉聲道:“天地不容又如何?那是他們容不下我!”
話音未落,天空之上立刻變得烏雲密集,隱隱雷聲從遠處傳來。魔界甚少降雨,更是幾乎沒有雷。魔也怕雷,因此雷聲一響,所有人都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入世卻是冷哼一聲,一把拉開房門,邁步來到院中,太沉和元澤也在她身後站定。
入世抬手望天一指,喝道:“賊老天,你不容我又如何?姑奶奶既然敢來這世間走一遭,就不怕你這虛聲恫喝。”說著,雙手一招,施法“祈晴”,想要將這滿天烏雲都強行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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