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冒出頭來的時候,查封東水幫的第一批東西就送到了薛丙的麵前。
“大人,此第一批,主要是賬本、信件、武籍,還有一些銀票。這是清單以及何先生的清點具名。”
“昨天值夜的就是你對吧?”薛丙接過清單,一邊看一邊朝躬身站在自己身側的小旗官問道。
臨江城這邊鐵鷹衛的建製是總旗,死掉的黎立往下還有四名小旗官。薛丙眼前的這人便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昨夜薛丙過來的時候正好是這位小旗官值夜。所以麵熟。
“是的大人,屬下周齊明願為大人肝腦塗地!”
薛丙本就是隨口一問。畢竟昨晚來的時候這位小旗官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可沒想到對方直接就跪了下去表起了忠心。心裡暗笑。
“怎麼?手裡的事情不小?”薛丙沒急著去看清單,放在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周齊明。
周齊明聞言立馬雙腿一軟,跪了個結實,然後磕頭道:“屬下糊塗!前後六年一共收受各類錢貨五百兩餘兩,宴請更是不知數了。如今家中已在變賣鋪麵一定將數目還上,以後也絕不再犯,還請大人給屬下一次機會!”
外邊隻是傳鐵鷹衛殘暴凶橫。可真正理解鐵鷹衛的殘暴的還得是他們自己人。
周齊明曉得一旦自己真被查辦了,不單單是他自己,一家老小絕對沒一個跑得掉。就算不死也是活受罪。
現在唯一活命的機會就在眼前這位薛百戶身上。對方下手輕一點重一點對他來說就是生死的區彆。
周齊明額頭都磕破了,滿臉的血也不敢停下來。還是帶著哭腔一遍一遍的求饒。心裡也有希望,至少百戶大人沒有把他踢開,讓他磕頭這就是在給他機會了!
“五百兩,這麼少嗎?”薛丙抬腳踢了一下周齊明的肩膀,讓對方不用繼續磕頭了。
“臨江城地處鵝江和汶水交彙之處,自古就是水路樞紐,西南和沿海之間的各種貨物往來都離不了這裡。不然千戶所也不會在一個縣城設總旗編製了。
你這個小旗官在千戶所裡雖然不算什麼,可在這裡卻是了不得的人物。
守著這麼一個寶地,六年,五百兩?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收了多少錢?”
“大人,屬下有記賬的,您看!”周齊明來不及去擦拭臉上的血跡,連忙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本本雙手遞了上去。
薛丙笑著接了過來,沒想到這個周齊明還真有點意思。膽小卻不傻,知道留個尾巴以防萬一。
小本本裡麵的內容不少,時間、地點、人物、金額、事由一個不少。
最後的總金額上確實就五百多一點。
東西看著不像是假的,更不可能臨時弄出來蒙混的。這本本的第一頁明顯字跡很舊了,這些可不是倉促間能弄出來的東西。
說實話,六年時間就貪了這五百兩其實已經算得上很少了。因為本子上更多的是“某年某月拒收誰誰誰一個鋪麵”之類的記錄。
“周齊明,你是膽子小呢?還是有原則?”薛丙見過不少人,周齊明這種貪法也不是沒見過。但想聽聽對方嘴上怎麼說。
“大人,屬下膽子小。彆人都收了,我不敢不收擔心被排擠,更想靠攏上峰。但一些太過的事情屬下又不敢應承,更不敢拿太多。屬下如此不知廉恥讓大人看笑話了。”
薛丙搖了搖頭,說:“笑話倒不至於。不過五百兩雖不多,但若按鐵鷹衛的規矩來辦你一樣死定了。之前我說了,自己交代的話會從輕發落,加之你這賬目清晰還算老實。所以給你一個機會。”
“大人請說,屬下一定為大人辦妥!”
“也不難,其他人交上來的自白都由你來甄彆。遇到想要蒙混過關的一律處斬,辦好了,我不但免了你的麻煩,還給你扶你上總旗的位置。辦不好,你一家老小就都發配三千裡去挖石頭。
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