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酒樓裡一邊吃東西一邊談笑這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薛丙沒想到居然會因此被人嗬斥。
一扭頭看到斜後方的一名乾瘦的中年書生正一臉怒意的朝他們怒目而視。
稀奇!
薛丙上下打量對方。
一身文士長袍雖然乾淨但明顯已經有些舊了。
身形乾瘦氣色不佳,雙眼略帶血絲,呼吸時氣短且急,嘴皮微微發白。
一看就是體虛加腎虛,並且還經常焦慮失眠,外加營養不良。
這樣一個人不論怎麼看都跟“權貴”或者“名仕”不沾邊。更不像是有錢的富商。如何進得了這個場合?要知道陸昊堂堂鐵鷹衛百戶都花了一百兩銀子才撈到一個差不多的位置。
“閣下什麼意思?酒樓吃酒還不許人說笑了?”陸昊似笑非笑的看了對方幾眼,也不忙著撂什麼狠話,盤盤對方什麼來頭再說。
薛丙則是饒有興趣的看向這個中年書生身旁的幾人。
跟薛丙和陸昊同樣的桌子,那邊卻坐了足足五個人。都是中年歲數,打扮上雖都比開口喝罵之人要好上許多,但也跟“華貴”不搭邊,頂多算是有倆小錢的水平。
“哼!酒樓那是平時,此時此地卻不同以往!嵐大家到此一展仙樂,此地便是琴音風雅之地,豈容得下你等汙言穢語之輩?再敢如此,周圍慕名而來的同好之輩皆要你等好看!”
好一番鬼一樣的邏輯,直把陸昊和薛丙聽得捧腹大笑。
出來聽個曲兒,吃點酒,居然還被一個窮酸書生聲色俱厲的威脅了,說再敢大聲說笑就要他們倆好看!
不說現在鐵鷹衛百戶的身份了,薛丙還是鐵鷹衛裡尋常軍卒的時候走在外麵也鮮有人會這麼嗬斥他。並且這幾人在薛丙和陸昊的眼力中根本藏不了半點,篤定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根腳,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這就像是一個笑話,實在是讓陸昊和薛丙兩人忍不住。
“大膽!還敢笑!你們當真不知死活是吧!”
一桌五人,開口嗬斥薛丙和陸昊的那書生氣得吹胡子瞪眼。他們五人一路追著嵐大家的琴藝表演看了六場了,去了三個州府。所到之處皆是文士風流雅趣無雙!
就算少有的幾個商賈也都夾著尾巴裝模作樣附庸風雅,雖讓他們這樣在外也薄有幾分才名的文士瞧不起,但也體會到了這種場合自己文人風骨才是高人一等的感覺。
而那些達官貴人同樣也是文人居多,而且都坐在中間或者二樓的好位置,不可能跟他們一樣隻能寫幾首詩詞再湊錢討個文采便宜坐在邊角。
更何況,除了開口那書生確實窮酸之外,餘下的四人也是家中頗有資財,並且一身詩書本事也是有老師照拂,在各地也能多多少少攀上一些衙門裡的官家人脈的。
所以在這幾個書生眼裡,薛丙和陸昊就是不知哪家的二世祖,過來湊個熱鬨而已,嗬斥了就嗬斥了,還能如何?真敢鬨的話此地可是他們文士的主場,到時候定要這倆小子吃不完兜著走!
陸昊到底是世家子出身,還有些習慣讓他即便要發飆也比一般的鐵鷹衛要含蓄一些,或者說要陰騭一些。
但薛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