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沒想到的吧。”
賀俶真撤去識海壓製,又收了詮言留經文裡的道意餘韻,說道:“你修道根底是那《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不輸扶抱大日衝虛法絲毫,要是於二氣交泰講,則還要高過一籌,與明皇經是同一品秩。這個小道早先當然不曉得;正如你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小道會是詮言選中的人,正是因此,小道在見識‘舊人間’時,又清楚有那些神人梟姬。”
至陰至陽都算不得甚麼,可倘或二者交泰融合,能衍的大造化就太多了;五行的相生與相克、清輕與濁重、天高與地厚,萬類的生與死、釋教的佛與魔、儒道的浩然於腥臭、甚至於男女交歡時的陽元與陰精,乃至一切正反,對立都可算是天道綱常,大道規律。
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正合此至理,若是躋身論仙大道最後一境,倒推陰陽為混沌太初,那如珠子般懸浮寰宇的此方天地,真如稚子褲兜彈珠,一“抓”就是一大把。
當然,若此功法真能走到這步,又真有寫經人說的那股神力。
古時那場“道法遷徙”中,詮言攜人間倒走歲月,又於太虛開辟古意蒼茫大地,大道在其腳下重鑄,紫金蓮花照耀三元**,一人雙劍改天換地。以此太虛天地做人間“所立之地”。
萬類生靈廝殺終末,光陰長河沉寂,姒姬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玄仙境運轉功法到極致,要將鯨飲煉化人間一切生死對立,竊取所有修道練氣士根基,以此躋身天仙境,隨後再將破碎各界重衍混沌,成就極境——天人。
正與天界“至高”廝殺的詮言察覺人間端倪,知道她要甚弄甚,竟舍了本命飛劍不要,一劍斬開姒姬道軀,打碎其道果神魂。姒姬身死道消,一身仙人修為,大道真意化五彩琉璃碎片墜落人間大地,成就一場浩大“遷徙”。
從某種意義上,詮言是她最痛恨之人,眼下詮言既死,仇恨自轉到賀俶真身上來,向仇人磕頭求饒,怎不是奇恥大辱。又想起方才磕頭求饒,心中惱怒不已,不願再開口講話。
賀俶真也不顧她開不開口,繼續說道:“你容貌形意俱是無暇,在古時就留名於史,更是以女子身得了個‘梟’字,驚材絕豔又慨然無匹,按理不是又蠢又愚的婦人。”他話鋒一轉,“天地陰陽交合大樂賦品秩再高,就算高過強名曰道,它也不過是古仙所創功法,又怎可能完成你心中所想?”
自古及今的“天人”攏共才幾人,沒那個是靠著一本道藏經文修上去的,姒姬簡直胡扯。
“比起某個狗頭道人,本尊還是要強上許多的。”賀俶真撤了詮言大道壓製,姒姬嘴反而不饒人,張開檀口譏諷道:“拾人牙慧,作威作福的不舉道人,不好好磕頭叩謝天恩也罷,還敢妄論天仙大道,眼界窄說話就是輕鬆無拘,枉得眾仙傳道。”
看來已猜出眾仙朝上圖在他身上了,也確實,姒姬神魂同那粒心神粒子,讓詮言一並拘押至賀俶真識海,裡頭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強名曰道》《明皇經》《扶抱大日衝虛法》《太金覆身咒》,初版《天罡地煞咒》……
除去眾仙朝上圖,誰又能集眾仙經文神通。
“……”
賀俶真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是前輩說得對,可怎樣呢?你無暇玉身破碎,漂泊流轉兩萬餘年的殘魂也不過是詮言念你早年有功,贈留你的活路而已;今暢玄大道神魂皆圓滿,想竊取小道根基,又怎麼樣呢?從此心神自由麼?”
心神遭拘押,念頭心緒受人操控影響,倍感辱人姒姬正待發作,破口大罵,又驚覺道人並未強製參與她念頭收束發散,隻是咬牙切齒道:“大道之行,不論是與詮言,還是與你,無絲毫乾係,本尊身死道消兩萬餘年前,落入今日之局麵是認的,可不代表你著不舉道人隨意指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