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扇在"廉潔奉公"的金屬牌下吱呀轉了半圈。
肖北把像書一樣厚的判決書摔向桌麵,紙頁掀起的風撲滅了郭德綱送的檀香。
對桌陳曉冉的保溫杯晃了晃,正在聊qq的陳曉冉疑惑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肖北,然後又繼續低下頭繼續聊天。
已經快五點了,辦公室的人還是稀稀拉拉沒有到齊,他們或打著哈欠,或閒聊著家常,腳步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將目光投向肖北。
在這個被遺忘的角落,肖北仿若透明人,被眾人徹底忽視。
肖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慨萬分。
這麼久的努力,總算收到了一點成果。
此時,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肖北掏出電話,腳步機械地邁向樓梯間。
手機屏幕閃爍,“陸麗”的名字跳躍。
樓梯間的窗戶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地上,密密麻麻地散落著煙頭,那是他無數次來此抽煙時留下的。
“喂,怎麼了?”肖北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火苗跳躍,映照著他那張略顯憔悴卻又滿是堅毅的臉龐。
陸麗的聲音隨意:“帝和置業案的判決書我也拿到了,是給你送一份還是我簡單給你說一下?”
“簡單說一下吧?”肖北深吸一口煙,辛辣的煙霧順著喉嚨直貫肺腑。
“現在說話方便嗎?”紀委工作的特殊性讓陸麗習慣性的謹慎。
肖北下意識點點頭,“方便,你說吧。”
“帝和置業的所有董事,全部涉案,全都被判了1020年。下麵的經理和各部門領導,也全都被判了。帝和置業集團旗下所有資產,全都被沒收充公,由玄商市國資委、江北省道橋建設集團玄商分公司,玄商市審計局、法院、中州發展銀行玄商分行,江北省向東律師事務所共同組成帝和集團資產重組工作組,帝和置業集團並入道橋集團。”
“簡直是胡鬨。”肖北脫口而出。
肖北冷哼一聲,厲聲道:“這不是強盜嗎?什麼案子能把一個公司的管理層全送進去?什麼罪名能把一個公司的所有資產全部充公?”
肖北聽到電話那頭的陸麗深深歎口氣,然後低沉道:“而且,接收帝和的公司是道橋集團,雖然是玄商分公司接管,但是道橋集團是省管企業”
肖北從後腰摸出匕首,挑開樓梯間鏽死的窗戶插銷,室外清涼的空氣吹進來,讓肖北心情稍微舒緩一點。
“意思是這麼大的集團創造的gdp和盈利,和玄商沒關係是吧?”
陸麗對著電話點點頭,“是的,其實玄商的商電建設集團完全有能力接收重組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是道橋接收”
“知道了。”肖北掛斷電話,緩緩閉上雙眼,內心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
首先是自己辦的這個貪腐案,判決結果雖談不上從重,但好歹每個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至少,他們再也無法繼續作惡,為禍百姓了。
可一想到沈禾勾的判決結果,他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法律,本應是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它應是客觀、公正、嚴謹的,絕不能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乾擾。
每一個案件的判決,都必須基於確鑿的證據和正確的法律適用,這不僅是對法律的尊重,更是對每一個公民的負責。
然而,現實卻讓他無比痛心,程序的不規範、法律條款的生搬硬套,讓他深深領略到權力的可怕。
肖北想起長安律所對沈禾勾的辯護意見,十七頁的論證被法院用"不予采納"四個字打回來。
最操蛋的是法院連質證環節都省了,直接照搬起訴書——那些律師可是帶著最高法的司法解釋來的。
我所追求的正義,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