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人,那孫員外呢?”
趙老頭並沒有察覺到季然言語中的異樣,他左顧右盼,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哦,孫員外啊,心急,先去請河神爺爺了。”
趙員外聽著有些糊塗,但知道昨天是在孫員外這河口,請那河神爺的子孫吃的人祀,或許是有些其餘的事兒?
“先不管他,咱們說正事。”
季然笑嗬嗬的拱手,指了指那些轎子,道:“不知道趙員外,你們準備的童男童女如何了?”
“嘿!”
趙員外一笑,道:“那自然是不會讓縣長您操心!”
“咱們這個祭祀,你放心交給小老兒們去做,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說著,那趙員外一揮手,道:“來,把童男童女請上來!”
此刻,剩下的三個老員外也是指揮起下人,腳墊放下,掀開簾子。又立刻有兩個轎夫抬著一個碩大的薄團走來。
這是有講究的,要給河神貢,不可沾了地氣。
這貴人神仙,與賤民白丁的差距,都在這個講究上。那些打著官腔的讀書人,都叫這為禮法!
轎夫站定,蒲團放好。
這個薄團是用掏空的木頭做成的,旁邊還有一個個小孔。此刻被轎夫抬著,就好似一個露天的小轎子。
這薄團自是有講究,若是掏得不均勻,在水上容易翻過去。若是打的孔不細密,又會沉得太快。
隻有經驗老道的木工,才能讓薄團馱著人,在湍流中穩穩飄到河心,然後囫圇著沉下去!
幾個少男少女被依次扶著坐在了薄團上,晃晃悠悠的朝著河邊抬過來。
此刻,村子裡的村民,已經烏泱泱的聚集了過來。
每年的祭祀,都是河神顯靈的時候。
所有村民都會跪在兩岸附近祈禱,每個人手中都有著一個小香爐,此刻正一一點上。
或許是喝了香灰茶的緣故,季然隱隱能夠感覺到,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祭祀,竟然隱隱產生了一股和香灰類似的氣息。
很淡,卻緩緩彙聚。
“好叫縣長大人知道。”
那趙員外弓著腰,諂媚道:“咱們這些金童玉女,都是專門挑選了十歲以內,長相周正的。”
“又專門帶回府上好生照顧,養活的白白胖胖。然後祭祀前一旬,不給吃葷腥,隻吃甜香瓜果。祭祀前三天,隻準喝清水。”
“如此,才討得河神爺爺歡心哩!”
季然沒有搭話,而是看向了那四對金童玉女。
少女臉上妝容精致,好似瓷娃娃一般稚嫩乖巧的麵孔,帶著一股濃妝也蓋不住的惶恐。
鮮紅的衣衫外照著黃金織成的羅衫,襯得肌膚更加蒼白。
男孩的身上衣衫為黃,外披的金衣還多了幾個玉墜,卻也是麵色驚恐,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一個個不管心裡如何,都坐得如泥塑菩薩,筆直端正。
也不知那幾個員外都是如何的好手段,隻叫人麵皮身上乾乾淨淨,骨子裡卻被折磨得神消意散,成了提線木偶。
“怎麼這些女孩身上,沒有戴金銀飾品?”
“不知道河神會不會怪罪咱們不用心呐!”
趙員外正要開口,卻聽季然又道:“有勞趙員外,去找河神商議一下,問問這童女要不要加一些首飾陪襯,妝容是否需得更精致一些。”
“?”
不等趙員外反應,季然直接捏住了他的手腕。
可憐趙員外一個六十的老翁,哪裡是季然這莽漢子的對手?
在無數村民的注視下,在另外三個員外的愕然中,隻瞧得縣長大人猛一抬手,趙員外就好似一隻大鳥,在空中飛過一道弧線,直接砸進了水中!
撲通!
一道水花飛濺,旋即被湍流淹沒。
那趙員外倒是趕時間得緊,一個撲騰都沒打,就去找河神老爺哩。
“老爺!”
“大人!”
“趙老哥!”
瞬間,那下麵的一群人當即沸騰!
就連兩岸祭祀的百姓,也是愕然,短暫的靜默後,人聲鼎沸!
“你要做什麼!”
此刻,後方一紅麵老者麵色難看,立時招呼著自家與那趙員外家的家丁,朝著季然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