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五臉色絕望,身子晃了晃。
他是少數的驚醒者,但在此刻,卻隻能感受著即將要死的恐怖,無能無力。
“但是,我能砸爛它!”
“我能讓他們把自己的心肺腸子刨出來,曬一曬!彆浸在這爛泥湯裡!”
年輕人臉上帶著一股子怒其不爭的憤慨!
“昨個,有人告訴我,有些事光說屁用沒有!”
“要用這個說話!”
錢五看到,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柴刀。
“聽令!”
轟!
雨水中,那站在他身後的百十號精瘦漢子,全部握緊了手中的棍棒!
錢五認得他們,都是住在河口子裡的外鄉人。
此刻,那年輕人指向那些跪在地上禱告的百姓,怒喝道:“把這些人,給我打起來!”
“不願意站的,給我打斷他的腿!”
“打斷了腿還祈禱的,給我剁了,丟河裡!!”
年輕人猛的一擦麵孔上的雨水,一揮衣袖!
“能醒則醒!”
“醒不過來,就給我爛到底!陪著那畜生給我爛到陰溝裡去!”
“什麼?”
“我是誰?”
“直賊娘!老子是真縣長!”
……
轟!!!
河麵上,好似山嶽一般的豬婆龍一爪炸起無數水刺,卻是被季然揮手掀起的浪潮擋住!
此刻,昆吾已經失去了火色,劣等的火浣布就算是有法力的加持,也已經焚燒殆儘了。
“哈哈哈哈!”
“我要看!你的香灰還能支撐多久!”
那豬婆龍屋舍一般巨大的頭顱死死盯著季然,它的攻擊狂猛,但這凡人卻借助香灰,掀起法力操控水流,屢屢抵擋住了自己的襲殺!
但是自己的香火,是有根的,那些凡人的祈禱就是根本!
自己,法力無窮,生機不絕!
“嗯?”
正想到這裡,那豬婆龍身上突然脫落下來了一塊皮肉!
噗通!
一團濃鬱的血花,從它的身下綻開,化開了數丈的血色漣漪。
它猛的抬頭,卻看到了那兩岸的百姓,竟是有不少人站了起來!一個個香爐歪斜滾倒,皮球般的在一群人腳下滾來滾去,被雨水和泥水熄滅。
一群如狼似虎的莽漢拿著棍棒,照著人劈頭蓋臉就打,痛呼聲與哀嚎聲替代了之前的祈禱。
這狀況就好似瘟疫一般,甚至有不少人被打後,也加入了隊列之中,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好似兩岸彙聚起了一團烏泱泱的漩渦,隻打得不明所以的村民抱頭鼠竄,哭爹喊娘,哪裡還有功夫祈禱?
“該死!!”
“哪裡來的醃臢潑才,敢斷本尊的禱告!”
這河神怒急,突然聽到那身後傳來一道聲響。
“原來,你這根,也不怎麼穩當。”
那豬婆龍猛地轉頭,卻見那季然半跪在了一個白骨的童男身前。
“你為了拔除那分水河神在人們心中的根,足足吃了十萬人。”
“而拔除你在人們心中的根,卻隻需幾根棍棒。”
“你!”
這豬婆龍隻覺得一股羞辱與暴躁,道:“那些人,一個都跑不了!我要活吞了這兩岸百姓所有活口,雞犬不留!!!”
季然沒有搭理,卻是抹了抹那骷髏的眼眶。
漫天細雨,融下了白骨的兩行血淚。
自己能夠感受到,那白骨中掙紮痛苦的魂魄,與那近乎扭曲的憤怒。
他們,隻是不滿十歲的孩子而已啊。
“抱歉,我不能真正的救了你們。”
“我隻能,給你們一個選擇。”
季然伸手,將一顆種子放進了白骨的口中。
那是,嗔麵鬼的引子。
冷雨怒號!萬千白骨同一時間,流下血淚。
此恨昭昭,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