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旁屋裡,老太太嘴角帶著油花,少有的安然入睡。崔姐兒將哄睡的丫頭放到了老太太的旁邊,坐在床沿的漢子,也將手從老太的手裡抽出來。
吱嘎——
輕輕的關門聲裡,崔姐拉著男人來到了臥房。
房間裡有些簡陋,卻是點著燭台。
淡淡的橙黃色暖光,照在了崔姐兒的臉上。她少有的略施粉黛,塗了豬油做了底色,讓那張粗糙的臉,在暗淡的燈光下,細膩了許多。
配合那媚態流波的大眼睛,僅僅是攬住男人的脖頸,就讓他呼吸粗重起來。
崔姐兒細細打量著自己男人。
比走的時候,壯碩得多了。隻是那雙眼睛裡,帶著血絲,眉毛有些稀疏。
“這次……能待多久?”
崔姐兒的嗓音少見的帶著小女兒態。男人低沉道:“火長說,這一次國祀後,便能大破叛軍。”
“到時候,就能解甲歸田了。還說會給咱們,分幾塊屬於自己的田耕種。”
“真的?”
崔姐兒滿眼驚喜。
男人笑道:“還能有假?都尉都是這般說的!”
說著,男人直接橫抱起崔姐兒,後者身上也僅穿了一件衫衣,扣子都已經悄然打開。隨著男人橫抱,整個側開,順著肌膚滑落在地。
久彆逢甘露。
自是**,榻上行船。
……
當崔姐兒再次醒來,整個人都覺得身子軟綿綿的。被子半掩著赤條條的身子,胸前那顆銀珠被她壓在身下沒有注意,卻不知何時破開了個洞,散發著淡淡的,乳白色的煙霧。
她慵懶的在床上扭動著身軀,伸了個懶腰。好似一條嫵媚的美人蛇。
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不用去思考明天吃什麼,需不需要立刻照顧婆婆,不用思考……如何把這個家,再撐一天。
那死鬼,去哪裡了?
崔姐兒側身夾著被子,卻慢慢的,在這個安靜的夜裡,聽到了一陣古怪的聲音。
“吧唧。”
“吧唧、吧唧!”
這個聲音一直不停,時小時大,穿過半掩著的房門,竄進崔姐兒的耳朵裡。
她有些心神不寧。
嘩啦——
崔姐兒從地上摸起那件衫衣,披在身上,扣上了一個扣子,走了出去。
推開門,今晚的月色很是明亮,就好像一輪銀色的燈籠,將小院染成了亮晶晶的銀色。隻是正堂裡散發著淡淡的霧氣,好似從男人今天捎回來的包袱裡飄散。
“嗯?”
她看到旁屋的門是開著的,心頭嬌嗔一聲。
半夜也不放心老娘啊,還擔心自己不好好照顧嗎?
她朝著旁屋走了幾步,卻是一愣。
旁屋的大門敞開著。
自家婆婆被光著上半身的男人擠到了床邊,一雙眼睛死死的瞪大,瞪大,幾乎要掉出來一般!
那幾乎不是一個人能夠表現出的神情!
她蒼白的頭發沾著黑漆漆的液體,淩亂的蓋在臉上。滿目的恐懼與絕望。
“咯嘣!”
那男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緩緩轉過頭來。
崔姐兒瞬間臉色蒼白,隻覺得渾身發冷,猶如寒冬臘月,掉進了冰窟窿。
她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見那月色下,男人下巴鮮血淋淋,手臂和手掌,幾乎被鮮血浸透,此刻還捧著一根白嫩嫩,露出雪白骨茬的小臂。
男人的雙眼血紅,一張女孩麵孔的鬼麵瘡,正從在他的臉上爬動。
那鬼麵瘡睜開空洞的眼,流下了兩行血淚。
崔姐兒淚水四溢,癱坐在了月色下的朦朧霧氣,發出了一聲絕望,心如死灰的哀嚎!
“啊啊啊——”
……
“嘎!”
“嘎嘎——”
山林中,三匹高頭大馬馱著三人,正在夜色下行走。季然與陳清焰,正在按照郇虞的指點,學習著如何在非靜止狀態來運轉大黃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