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放心薑繞?”
陳清焰點頭,道:“名門正派,骨子裡行事秉性太正,不夠狠。”
“你瞧我畫符做什?”
陳清焰又畫了一陣,季然一直看著,他卻是有些不自在。
“看看有沒有能偷師的。”
季然坦坦蕩蕩。
陳清焰沉默,想了想,拿出一個錦書。
“六鬼符籙,有六種不需要道家法力,需要血液的符籙。有些邪性,但是簡單。”
【你已獲得六鬼符籙。】
“多謝。”
季然微愣,旋即笑了笑,繼續站著。
“還有事?”
“沒事,隻是覺得直接走了有些市儈。”
“……”
陳清焰誠懇道:“我不介意。”
“成。”
季然轉身離開,聽到身後陳清焰鬆了一口氣,繼續“刷刷”畫符。
不遠處郇虞招了招手,季然便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另一側的小山頭,看向了那山下遠處的國祀場。
萬千燈火,點綴夜色浩渺。
紅燈翠彩,儘上佛案高台。
國祀,其實和河神祭有異曲同工之處。最主要一點也是焚香祭拜,隻不過祭拜的不是某個具體的東西,而是國運。
彌勒教便是借助這個時機,利用蜃霧在人身體種下修鬼的引子。男人參與過國祀,從軍一旦吃人,就被迫開始修鬼。從此,他的一生也會被蜃霧支配,一如聽潮村的男人,山村裡的袁北山。
而且一旦突破火長,加持了龍虎氣,就永遠會被龍虎氣更強的上官控製。
“沒想到,我才出來半個月,就能參與到這樣的事。”
郇虞笑嗬嗬的看著山下,眉眼中倒影這那斑斕橙紅的燈火。
“師傅在山上枯坐了幾十年,今日我若完成此事,他老人家或許功德都比不上我咯。”
郇虞又歎氣一聲,道:“隻是這江湖,我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隻認識了你、陳清焰、陳褚,和薑真人。”
“不用遺憾,我們會贏的。你有的是時間。”
“而且江湖,其實就在眼前。”
季然看著那山下的人群,不知道裡麵混入了多少的江湖中人。
彌勒教數萬教眾,籠絡天下武學,絕對不是軟柿子。就連二階的分水河神都被彌勒教鎮壓!
當然,雖然大概率有那劉地仙和豬婆龍的背刺,但有香火護體的二階大妖都能活生生鎮壓,也足以看出彌勒教的恐怖。
舍生之人,不止薑繞。
取義之輩,從來不缺。
季然道:“回去吧,調整狀態,明日國祀上,江湖之人一動,會發出訊息。”
“那便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嗯。”
郇虞輕輕點頭,目光帶著一絲期待和留戀,看向了那山下的燈火闌珊。
……
國祀之中。
無數燈火串聯起浩浩蕩蕩的光色,將寬闊無比,足以容納十萬人的山前平原,裝點的好似白晝,帶著點點夢幻。
已經開始有不少人,正在進入。
一隊換上金紅色長衫的女人,正捧著一件件玉器珠寶,排成長隊,朝著那觀潮山下的一處祭祀洞窟走去。
崔姐兒眼神帶著一絲決然,亦步亦趨。
一些挑夫此刻挑著扁擔,放著一些餅子也正在進入。國祀持續七天,這期間不允許離開範圍。所以會在其中留出一些寬敞的道路,專門讓一些商販在特定的時間活動,販賣吃食用品。
黃鶴此刻彎腰駝背,熟練的挑著扁擔。孫毅推著一個車架子,撥開人群,和黃鶴一起來到了最前方的商道停泊。
一些專門歌頌朝廷的戲班子,也是在設定的地點搭台。隻是那背在身後的旗子,下方卻是透著寒意的槍尖。
背著糖人的老翁笑嗬嗬的,卻斜眼打量著行走的僧人。
這裡的繁忙絡繹不絕,直到夜風吹散,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來。
“嗚——嗚嗚——”
一陣號角聲裡,天邊沒有光芒灑落,卻是翻湧著一陣鉛灰色的雲。
帶著潮意的冷風吹拂坐滿人的蒲團,密密麻麻的百姓,仿佛黑色的綢緞,鋪滿平原。
滴答!
雨滴落下,高台上穿著金紅色袈裟的僧人魚貫而出。
南漢的大旗豎起,高台的銅鼎點燃粗壯的燃香。
無數百姓身前的香爐也一一點燃,俯首之間,用自己的身軀擋著那從天而降的細雨。
國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