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厭的都走了,感覺耳邊突然清靜了很多。”西陵茵坐在涼亭裡,漫不經心地笑道,“大熱天的著急趕路,也難為他們此時火急火燎的心情。”
“活該。”贏傾淡笑,“誰讓他們存著欺負雲珩的心思?”
他們年紀不小,可那份自以為深沉的心計在雲珩麵前卻幼稚膚淺得像個三歲娃娃,可笑得很。
西陵茵看著她“你現在是有夫萬事足?”
贏傾靜了片刻,點頭“對於時下大部分女子來說,擁有一個完美的夫君就等於擁有了一切。”
西陵茵不置可否“打算什麼時候去東渭?”
“如果是問我自己意願的話,我壓根就不想去。”贏傾啜了口茶,“留在大乾多好?做一個人人羨慕的攝政王妃,享不儘的榮華富貴,穿不完的綾羅綢緞,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貴夫人和千金大小姐們在我麵前都得卑躬屈膝,再也使不了以前那般威風,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就讓雲珩立他為皇帝,我們自己就可以過神仙眷侶的逍遙日子,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
“做萬人之上的女皇陛下不是更威風?”
“那不一樣。”贏傾搖頭,“我對東渭沒有什麼歸屬感,就好像大乾是自己的家,去到東渭之後卻成了客人,而這個客人就算擁有至高無上的身份,那種感覺,還是跟待在自己家裡不一樣。”
“你是擔心讓雲珩受委屈吧。”西陵茵一句話戳破了她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吾家有女初長成,長成之後就成了彆人家的人,這話果然沒錯。”
贏傾斂眸“太在乎一個人,就會患得患失,我現在已經真正明白了自己在雲珩心裡的分量,也明白了他在我心裡的重要性。如果可以選擇,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傷害他一根毫發,可東渭那邊的局勢我實在不太清楚,生怕自己在不經意疏忽了什麼,讓他受到委屈。”
西陵茵溫和道“雲珩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贏傾沒說話。
在很多人眼中,雲珩是不可戰勝的強者,強悍無情,可在感情上他卻始終沒什麼安全感,骨子裡藏著偏執,讓贏傾心疼。
也隻有贏傾最清楚,雲珩可以承受任何事情上的磨難,卻唯獨在感情上經受不住一點傷害。
她沉默片刻“娘,去東渭之後,我是否可以做一個不問政事的女皇?”
西陵茵詫異地看著她,須臾,眼底浮現了然之色“你是想讓雲珩掌權,以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贏傾點頭。
“傾兒,雲珩的安全感不是靠著權力得來的。”西陵茵歎了口氣,“娘已經說了,他沒你想象得那麼脆弱,你喜歡他,心疼他,我可以理解,但是也不必把他當成一個易碎的孩子,過猶不及,當心弄巧成拙。”
贏傾斂眸靜默,目光落在茶盞蓋子上,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彆想那麼多了,東渭不是龍潭虎穴,沒你想得那麼可怕。”西陵茵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和不確定性,我都不會讓你回去,況且有祭司殿的支持,沒人敢為難你們。”
贏傾抬眸看著她,須臾,點頭“謝謝娘。”
“雲珩來了。”西陵茵看著遠處走來的男人,主動站起身,“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情意綿綿了,你跟雲珩商議一下,看什麼時候啟程比較妥當,我的建議是重陽之後,九月中旬。”
贏傾道“九月中旬?”
西陵茵點頭“九月中氣候涼爽,適宜趕路,而且九月份你的危險期就過去了,不用擔心引起太多不適,趕路也不用太著急,臘月之前能到就行。”
“嶽母大人考慮得很周到。”雲珩走過來,溫聲說道,“就這麼決定了吧。”
西陵茵笑了笑,轉身走出涼亭。
雲珩在贏傾身邊坐下“雁過和樓姝意已經到了淮國。”
重陽節之後這兩天,大乾朝局緊張。
“泰,泰,泰王監國?”
“攝政王。”武王不解地看著雲珩,以確認似的口吻問道,“讓泰王監國?”
“王妃要回去東渭一趟,本王需要護送她前往。”雲珩坐在龍椅上,語氣淡漠,“本王不在大乾期間,由泰王監國攝政,竇睿依然掌管宮內外禦林軍大權,並在泰王攝政期間聽其調度,不得有絲毫違背。”
竇睿俯身叩首“卑職領命。”
“武王輔政,眾位內閣大人需全力協助泰王。”雲珩目光微轉,“六部政務照舊,本王不想聽到任何人有懶政的情況出現,從東渭回來之後,本王會對所有官員的職責做一番調整,目前丞相一職空了下來,還請武王多多辛苦,待本王回來會擇一個合適人選為相。”
武王靜默片刻,低頭道“臣領命。”
“皇,皇叔,”一片詭異的靜寂之中,泰王怯生生地開口,“我對政務一竅不通,隻怕勝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