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燒著暖爐,暖和得絲毫感受不到一點屬於嚴冬的寒氣。
贏傾披著一件外袍,斜倚窗前錦榻上,腿上蓋著柔軟的毯子,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映得眉目沉靜柔和。
《昭華秘史》。
半日時間,贏傾自然不可能把整本書看完,但她無意間翻過其中一頁,上麵是如此記載的“昭華十四年秋,皇夫攝政王身患重疾,太醫束手無策,深宮靜養數月,終薨於臘月十九,帝哀慟欲絕。”
西陵莞羽十六歲即位,次年為元年,昭華十四年就是三十一歲。
按著書中記載的年紀來說,雲景行比西陵莞羽大了不到一歲,他死後不久,西陵莞羽也崩了。
還有關鍵的一句“昭華十四年冬,攝政王薨;次年正月,帝龍體違和,日漸衰弱,崩於三月初十,享年三十一歲,無嗣,傳帝位於侄西陵翱。”
贏傾合上書冊,擱在腿上,眉心微攏。
昭華女帝一生無嗣?
“陛下看書是不是看累了?”雪鬆端來香茗,擱在贏傾手邊的幾案上,“已經到了午膳的時間,主子餓了吧,奴婢這就讓他們準備午膳。”
贏傾眉心舒展“雲珩怎麼還沒回來?”
“王爺在勤政殿。”
“去傳話,讓他回寢殿來。”贏傾蹙眉,“身上的傷還沒好,忙起來連個時間概念都沒有?”
站在外殿的雪茶聽到這句話,領了命,轉身往勤政殿快步而去。
“主子這是心疼王爺了。”雪鬆笑著,“說不定王爺就是故意不愛惜自己,想讓主子心疼呢。”
贏傾溫柔含笑,輕歎一口氣“雪鬆,你也覺得雲珩討打是麼?”
雪鬆表情一頓,連忙搖頭“王爺傷重著呢,可打不得。”
雲珩的傷其實已經好轉了許多。
榮錦曜用的傷藥極好,不過五六日時間,基本已經能行動自如,雖然雲珩本就強悍,帶著傷也能麵不改色,但這兩天傷勢的確大為好轉。
贏傾斂眸,輕撫著腹部“寶寶,你說父王是不是欠打?”
“的確欠打。”雲珩自殿外走進來,一身玄黑織金王袍襯得身姿峭拔,沉穩,“陛下想怎麼打?”
贏傾轉眸,看著逆光進來的男人,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身為一個不知道愛惜身體的重傷患者,你覺得該怎麼打?”
雲珩沉吟片刻“之前傾傾說要我跪搓衣板,要不試試?”
贏傾表情一頓,沉默地瞅著他。
雲珩走到她跟前,唇角微揚“傾傾?”
“跪搓衣板多無趣。”贏傾嘴角翹起,眼底劃過一抹惡趣味的笑意,“不聽話的人,就該趴在床上被打屁股。”
雲珩表情一頓“打屁股?”
“嗯。”贏傾點頭,漫不經心地加了一句,“扒了褲子打。”
“傾傾若真想打,臣自當配合。”雲珩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嗓音裡多了幾分旖旎的意味,“要不臣現在就過去趴著?”
贏傾沒料到他臉皮這麼厚,一時沉默“雲珩。”
“嗯?”
“請注意你攝政王的威嚴。”
雲珩低笑,眼底儘是柔情光華“在傾傾麵前,要什麼威嚴?”
說著,伸手輕撫著她的腹部“寶寶今天有沒有鬨?”
“沒鬨。他很安靜。”贏傾淡道,“你事情忙完了?”
雲珩嗯了一聲“正事忙完了,剛收了兩個侍讀,方才在勤政殿教了他們一些規矩,以及以後要學做的事情。”
“黎王府和寧王府的兩位庶子?”
“嗯。”雲珩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拿開她腿上放著的書冊,把她圈在自己懷裡,“陛下欽點給臣的侍讀,臣不敢怠慢。”
贏傾信他的鬼話。
“傾傾在看這個?”雲珩目光落在那本《昭華秘史》上,眼神微晃,“感想如何?”
“沒什麼特彆的想法。”贏傾安靜地待在他懷裡,搖頭,“像是在看旁人的故事。”
“的確是旁人的故事。”雲珩聲音低沉,“史官記載的東西大多無趣,不必太過當真。”
“他記載的都是家國大事,帝王的功過政績,記載的是事實,有趣無趣倒不是那麼重要。”贏傾淡道,“不過有個問題讓我有些意外。”
雲珩道“什麼問題?”
“昭華女帝活到三十一歲,為帝十四載,為什麼連個子嗣都沒有?”
雲珩攬著她腰際的手一僵。
贏傾察覺到他的緊繃,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他俊美的臉上“阿珩?”
“她有過一個孩子。”雲珩聲音平靜,像是在說彆人的事情,“不過三歲就夭折了。”
贏傾沉默片刻,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昭華女帝一個人肯定生不出孩子,當年的雲景行雖已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可他跟女帝之間似乎並沒有正式的名分,所以是否有過肌膚之親?